这天早晨，在那面店吃了一碗面和一只烧饼，就在南面的上街沿上往西走，经过无线电厂门口驻足看了会，那厂里有几幢三、四层楼的厂房里已有人影走动，大多数的房子里还安安静静的。门口，有一、两个人不急不慢走进去，还与门卫人员打招呼。略看了会就继续往西踱去，走到那条往南的双车道的路，因其内有洋房式样的房子就踱了进去。走到那儿一看，在一条横路口东边，有一大门畅开着，门柱上有块金字招牌：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无锡度假村，望里看有庭院，有场地，围墙内有葱茏林木，从北面马路上看过来的洋房就在里面。我想：这个地方住的一定是高干，至少是外交人员，决不是像我这等人能住的。冒着被人赶出来的“风险”我慢慢地往里走，庭院里有人在清扫，却不来干涉我，有两个姑娘端了早饭往畅开着门的大厅里去，看她们左胸突出一块银色像中学生校徽样的长条小牌，上有红字编号，我知道她们是服务员。门内东边墙前一排单人沙发，西边是个服务台，那两姑娘就走到服务台后去的。我小心地走进去，立时觉得这里气度不凡，西墙上有一排电钟，上面写有每个钟所代表地方，正中是北京，左右两边各有东京、纽约、墨尔本，莫斯科、巴黎、伦敦。我所住过的旅馆、招待所都没有这个气派。因没有人来干涉我，不觉胆大起来，走到柜台前朝边吃边轻声地聊着的二位姑娘看了眼。这时，从她们后面一个房间内走出了另一个姑娘，她们三人服饰一样，显然是工作服。那走出来的姑娘看到我来到柜台前，一步跨到台后，迎着我问：“同志，要住宿？”我一下子窘了起来，先摇头，然后缓了缓张口问：“这里住的房价是多少？”“我们这里普通房内有浴缸、有电视、有空调，六元一天。”我心里“哇”地一声，又听她说也有单人间，设施一样，十二元。也有带小型会议室的，则要三十元，要开大型会议，那可租专门的会议室。”这时，我想到詹伟隶曾对我说过：“8703机，将来要开鉴定会，有得侬忙了。”于是已缓过神来的我，就爽直地对姑娘说：“我今天只是来问一下。我们生产了一种收、录、放的三用机，不久要开鉴定会，想找个地方办。”三个姑娘（那二个已吃好早饭站了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欢迎。我们有专门协助办会务的工作人员。什么时候办请过来。”我心想，要在这里开鉴定会，那好气派。于是谢了三位姑娘，神气地走出门。心想，这无意间为将来作了准备，只要将这里情况向詹伟隶说一说，我估计他会同意的。又回到东西向的那条宽阔的大马路上，再往东踱去，走到无线电厂那边，站定了看对面大门口有人陆续进去。
看了会，觉得时间还早，此时，太阳已高出远处房顶上一截了，可还不到八点了。于是再慢慢向东走去，马路对面的商店正先后开了门。我再度去浏览浏览。大约八点半左右，向那无线电厂走去。进门填了会客单，找到检验科，那是相通的二间屋，一间小些，有三张写字台，二张面对面，靠北墙窗前一男一女两人对坐，另一张在走廊的门边，一个女同志坐着在写什么，她背后有扇门关着，她面对着另一扇通那大间的门。我进门一打量向那单坐的女同志笑着点了头，径直走向那面对面坐着的女同志走去，说：“这位是孙科长吧，我是上海八一一公司的。”那孙科长忙站起来，与我热情握手，然后向我介绍了她的副手：“这位是我们的彭科长。”那男的忙站起来，也伸过手来，嘴上说：“副的，副的。”我们也握了手。我从拎包里先拿出詹伟隶的信，双手送到孙科长面前。她从墙边推过一张椅子让我坐，然后自己也坐下，取出信纸看。我又从包里拿出詹伟隶让我带来的二十五只尼龙丝布的包。孙科长看了眼包，我见她有些不解之意，即打开给她看，她笑了，那坐在门边的女同志就走过来看，拿起一个就说：“这个包好，轻巧，出去买东西带在身边也便当，要用时打开就是。”我介绍：“它可负重三十斤。”彭科长也夸了句：“真不错，几钿一个。”我忙说：“我们詹科长说，你们这里与我们科差不多，女同志多，这个用得着。让我带来送给你们的。”孙科长马上接口：“谢谢，詹工，詹科长想得周到。”待她看完信后将信递给彭科长看，嘴上说：“我基本同意，老彭，倷看看。”她又对我说起，她们厂对8703机的生产安排，所有无线电另件，录音机都由她们自己生产，组装交付无锡县的一家社办厂去做，希望我们也能派人去看看、监管等。在彭副科长看完信后将信交还给她：“我也同意，不过在送检单位，我认为还是在我们无锡好，联系方便些。当然对八一一厂可能麻烦些。”我即应答：“詹伟隶交待过，可听你们的，反正无锡上海近来些，不就是半天就能到的吗。”孙科长笑了：“那好，我等会儿写封回信。己师傅，倷今天不急于就走吧。”我忙答：“不急，不急。”“己师傅，我搭倷商量一件事，詹工、詹科长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生产安排，所以信上没有提及。我想倷今朝来，蛮好，正巧倷你要送另部件去那里，倷能否劳驾一次，一起去看看。我将在回信中提及，希望八一一厂也能派人来去指教指教，我们双方合作共同监管，以保证质量及产品的安全使用。”“孙科长，我们厂里、科里都有熟悉无线电方面的工程技术人员，我会将您的意见带回去向詹科长汇报的。今天让我一起跟着去也可以，让我认认路，下次可带人去。”“对，对。”她转脸对彭科长说：“老彭，等会，十点钟他们装好车，就倷和己师傅一起跟着去走一趟。”那位彭科长说：“好的。那我现在就去看看，他们车装得怎么样了。”孙科长，就从台上拿了两个包递给了老彭，老彭放进抽屉锁上就离开了。孙科长招呼门口那位：“小林来，去发给大家，每人一个，你和老彭一样，拿二个吧。”她指派后，自己也拿了一个，放进抽屉，并锁上。小林高兴地拿了两个放进抽屉里了，再来捧起几个到隔壁大房间里分发了，回来从自己办公桌边拎起一个布袋装了剩余的，说了声我到车间里去了。我理解她是像我们科的陈婧一样工作，只是不同的是，我们科里有东西分发什么的，陈婧总是一个电话打给赵师傅，赵师傅再一个个地通知去拿。我欣赏这个小林，亲自送去，既可亲近同志，又可交流情况，还活动了身体，不总坐着。心想：这是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孙科长则起身给我泡了杯茶，并把桌上大版的新华日报、和小版的无锡日报一起推到我面前：“己师傅倷看看报，等老彭。我去厂部开会。”说完，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对我笑着点了头走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