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为妖亦难逃

作者: 寸莘言 | 来源:发表于2017-05-11 11:10 被阅读16次

    "快跑,妖怪来了。"

    村民们四处逃窜,村子里一片狼藉。

    我拉着妹妹的手,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仿佛是一场梦。

    明明前一秒还是那样安静祥和。

    我看到有许多凶神恶煞的人闯进村子,抓捕见到的所有活物。

    他们没有带任何武器,但气力却并不小。

    被拦住的村民无法挣脱。

    为什么,他们只是拦住了?

    直到……

    我远远地看到,似乎有一个更大的东西,在往这边逼近。

    所有人都绝望了,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没有被小妖捕到的人还在慌乱地逃窜。

    所有人都知道,小妖会将捕到的人给那个更大的妖怪。

    会吃人的妖怪。

    我拉起妹妹的手转身就跑,我天真地以为我会是侥幸逃脱的那个。

    却终于还是被小妖拦住了去路。

    是的,我很恐慌,但是我手里还有最疼爱的妹妹。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死死地抱住那个妖怪,大声喊到:"妹妹,你快跑。"

    那妖怪看着我,眼里迸发出嗜血的光芒。

    然后看了看我身后。

    这一看,差点让我昏死过去。

    那是凄惨到无法直视的景象。

    我本以为妖怪只是长得凶神恶煞了些,谁曾想这短短的时间那个怪物已经来了,与远古时期的恐龙一般无二。

    但又不是恐龙。

    它没有那么长的身躯。

    它活像个怪兽。

    硕大的身躯,高约莫十米,眼睛和龙的眼睛一样,但嘴巨大,獠牙瘆人,还滴着血,两条腿站立,还有手和巨大的尾巴。

    它尾巴一扫一劈,房屋便瞬间崩塌。

    它俯下身,从地上叼走一个人,然后咀嚼,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人的断肢掉落下来,有人掉下来一只脚,有人掉下来一只手,有人掉下来一堆烂肉,还有人被吃得干干净净,血如泉涌,从那妖怪的嘴里淌出来,滴在地上,被慌乱的人们踩得遍地都是。

    村庄的末日。

    这时,从我身边跑出去一个人,那妖怪去抓他了,我便趁机溜了。

    我看到一个房子,便躲了进去,紧锁大门。

    房子里面有两个独立的房子,中间是一个院子。

    整个村子里的房子结构都是这样。

    我毫不犹豫地跑进客厅,发现无处可藏,于是推开沙发,自己蹲在角落,希望那妖怪不要看到。

    我的心怦怦乱跳,因为我听见那妖怪的声音。

    它来了。

    就在我的房子外面。

    我所在的角落其中一面墙有窗户,正对着门。

    我能感觉到那妖怪从窗口往里看。

    我屏住了呼吸。

    忽然,房子一阵剧烈的晃动,然后坍塌了,所幸我并没有受伤,只是被坠落的物体遮住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我这样想着。

    外面还是一片凄惨的叫声。

    等等,我妹妹,我妹妹……

    我听出来,外面是我妹妹绝望的哭喊。

    我冲出去,看到我妹妹正被那妖怪叼起。

    我害怕,真的,我很害怕。

    但我还是在一堆废墟中抄起一根木棍,大喊着向那妖怪奔去。

    有人吃惊地望着我,但更多的人还是慌乱地逃窜。

    我那一刻,满脑子只有妹妹凄厉的呼喊。

    如我所料,那妖怪根本不可能被一根木棍伤到,反而是受惊了,它张开了大口,我妹妹从半空掉了下来,受了些伤,但并没有危及生命。

    我顿时放心了不少,但下一秒,却仿佛连呼吸也要停止一般。

    那妖怪转过身,低下头来,硕大的头,比我整个人都要大上几分,它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就是浓郁的血腥味,他像龙一般的眼睛打量着我,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要死了,而且是很残忍的死法。

    被这妖怪活生生咀嚼,像其他人一样,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世界像死去一样,寂静地让人发慌。

    隔了许久,我慢慢地睁开双眼,那妖怪还在我眼前,打量着我。

    我这才发现,它每次想要开口咬我的时候,手上就会有光发出,而那光让它疼痛不堪。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向那妖怪走去。

    它收敛了所有的佞性,伸出手来。

    我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它的手上,好像,好像,我……

    怎么会?

    许多年前。

    "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妖怪?"

    "你傻啊,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呢?要是有,我们不早被吃了吗?"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坐在石头上放羊。

    忽然,小女孩哭了。

    "你怎么了?"

    "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天天欺负我。"

    小女孩抹了一把眼泪。

    "我带你走。"

    小男孩认真地说。

    "不行,我已经没有父母了,只有一个妹妹,但是你还有家人,你不能走。"

    "哼,他们对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说是儿子,却连牲畜都不如,枉为父母。"

    小女孩吃惊地望着小男孩。

    "跟我走吧!"

    小男孩拉起了小女孩的手。

    "那我妹妹?"

    "一起走,今晚就走。"

    不曾想,他们的这一番话被一个放羊的老者听到了,还不到晚上,便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甚至越传越难听,说他们小小年纪,做出不知廉耻之事,如今还相约逃跑。

    我没有父母,只畏人言。

    而他不畏人言,却有父母。

    当然,免不了有人在旁边多嘴几句,后来,他被父母活活打死。

    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而小男孩的父母却没有半点伤心,那些指指点点的村民也没有半点伤心。

    仿佛是一场闹剧,到了该落幕的时候。

    小女孩抱着小男孩的尸体,在他的手心写下:我爱你。然后喃喃自语,你一定要回来呀!

    所以,是你回来了吗?

    我看着眼前狰狞的妖怪,还是不敢相信。

    它却忽然狂躁了起来,用尾巴扫过周围的一切建筑,然后无视我,又去吃其他人。

    刚刚的沉寂被打破了,所有人又开始慌乱了起来。

    不过这次,他们却全都躲在了我身后,他们仿佛料定妖怪吃不了我。

    于是那妖怪再一次盯着我,我身后的人一阵恐慌,全都在瑟瑟发抖。

    但是她们不知道,人化为妖,会失去全部的记忆。

    所以那妖怪根本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他们。

    我感觉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把我往前推。

    就像很多年前他们看着他被活活打死一样。

    别人的死亡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场闹剧。

    那妖怪向我逼近,没有了刚才的犹豫,挥一下手,将我打落在一旁,然后叼起我身后的人,像开始那样屠戮起来。

    我跑过去,将我妹妹拉出来,死死地护住她。

    这样等下去,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死。

    我哭了,站起身来,冲那妖怪喊道:"你不要再杀人了。"

    那妖怪没有理我,我跑到它面前,你要杀就先杀了我吧。

    它又将我打落在一旁。

    这个时候居然有人给了我一把利刃,他们喊到:"快,杀了它呀!它不敢杀你的。"

    我犹豫了。

    "难道你想看着全村的人被它杀完吗?快呀!"

    "啊,啊~"刚刚说话的那人被叼了起来。

    我极不忍心地刺了过去,刺中了它的手。

    我没有想到,这一下会让它血流如注。

    它张开了嘴,那人被活活摔死。

    这次我可真是惊了那怪物,必死无疑。

    它号叫着。

    抓起我,狂奔而去。

    我听到身后的人们全都在庆幸。

    没有人哭。

    除了我妹妹。

    这妖怪的血流了一路,我们走了很远很远,走到一片空旷的草地的时候,它竟倒了下去。

    然后。

    幻化为人。

    "对不起,我伤到你了。"我抱着他,痛哭流涕。

    "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妖怪?"他的声音很虚弱。

    "你傻啊,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呢?要是有,我们不早被吃了吗?"我哽咽着。

    他笑。

    "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该死。"

    我泣不成声。

    "我从不畏人言,却在为人时,因为人言被父母活活打死,又在为妖时,因为人言被你杀死。"

    "对不起对不起。"

    "不。"他说:"我没怪你,人化为妖,会失去记忆,我伤了你,所以我也该死。"他的手还在流血。

    "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我根本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他们,我只是感觉,我要杀死他们,可面对你,我每次想要伤害你的时候都会很痛苦。"他依旧微笑,"可我还是伤了你。"

    他想要抚摸我的脸,却在手还没有抬起来的时候又重重地垂下。

    为什么?

    我抱着他的尸体,像很多年前那样。

    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留下我一个人。

    "我会让你回来的,就算是为妖。"我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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