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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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宏创

有人说，姑娘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最好的兴奋剂，最好的安眠药，最好的鼓励，也是最好的奖励。

杨先生热恋的时候，与人聊天不到两三句，便开口闭口全是她女朋友。他说追她的时候他每天都有期待，期待暮鼓晨钟，期待月升日落。她什么时候找他，他什么时候有空，她不找他的时候杨先生只忙着想她。如果她愿意，杨先生可以不睡觉，不去洗澡，陪她聊天到电话那头逐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现在，杨先生不用洗澡的时候，再擦擦手回她消息了。

杨先生和女朋友确认关系于一次他们公司的聚会上。杨先生是个开朗的人，不拘小节，为人仗义，在公司人缘极好，人气颇高，他与女朋友便自然的相知相熟。于一次聚会后两人便走到了一起。她便有了男朋友，杨先生便有了女朋友，几个月后住到了一起。

他打来电话跟我说起此事，我笑着在电话由衷地恭喜他。我们两个是发小，相识二十多年，又一起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城市拼搏，在这个城市也算是有着如手足般的感情。我笑道：你小子真行，才来这里没多久就交了女朋友，我都来了五年了，仍然孤身一人，赶明儿也帮我介绍一个。他嘿嘿一笑，包在我身上。

我来这里五年，喜欢过两个姑娘，每次真心相待，全心投入，到最后都会被贴上好人卡，只叹情深缘浅，如此两次便失去了再向喜欢的人表白的勇气。杨先生走的比我快一步，他欣喜地规划着未来，只望着这两年好好赚钱，买房，结婚，扎根于此。彼时，我相信这将是个好的爱情故事。

确定关系后不久，杨先生的女朋友便辞了职，想要换工作，于是每天浏览网上的招聘信息。杨先生表示支持，承包了所有家务和费用支出，每天早上买来早餐放在女朋友床头，晚上回去做好饭菜叫女朋友从房里出来吃饭，洗完，抹桌子，拖地，洗衣服，忙的不亦乐乎。

他们一起去江边散步，DIY生日蛋糕，一起设计独一无二的情侣T恤，去听陈奕迅的演唱会，在情人坡留念，横跨半个城市去爬山，登高望远，虔诚地在寺庙许下相爱永恒的愿。

为了方便女朋友找工作，杨先生便搬了住处，附近写字楼林立，工作机会也多了许多。我经常去他那里吃饭，通常是我们各做几个菜，然后他把女朋友从玩游戏的电脑前拉过来一起吃饭。他说，最开心的是搬过来的半年，我们这对好兄弟能守望帮助，一起为憧憬的未来而努力工作，女朋友也在积极地面试各种工作。他说，他们有一种能把每件小事都做的很幸福的能力，淋点小雨，买个宵夜，看场电影，平平常常的小事，他们都能做的特别开心。我问：“这是为什么呢？”杨先生羞涩一笑，“因为她喜欢我，而我又很喜欢她呀！”

我在那一刻看到了杨先生眼里溢出来的满足，我想，也许，爱对了人，做任何事都会很有幸福感吧。

春节前，我们相约一起回家，杨先生满心欢喜买了三张票。他告诉我，女朋友愿意跟他一起回去见父母，这种赤裸裸的秀恩爱对我这只单身狗造成的伤害不止一万点。临出发前几天，他告诉我女朋友改变主意了，因为觉得路途遥远。我告诉他，也许对于晕车的她来说可能真的是太远了，再劝劝也许就行了，他点头，没说话。

出发那天，我赶到火车站，看到他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站在检票处，我们一直等到检票上车也没等到他要等的人出现，期间，他打了无数个都没有接通的电话。上车坐定，他把头扭向一边。当车启动后，他转向我：“其实我们已经吵过很多次架了，每次都没有特别的理由，就是她不喜欢，她没兴趣，面试的工作，或者嫌弃上班时间太早，或者下班时间太晚。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小孩子脾气，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对所有的事情都随心情，没来由的各种任性，这种脾气不知道该怎么去适应。”我安慰他，见父母这种事不用急，再说，她脾气不好可能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比较急躁的原因。他点点头，未置可否。

春节过后，杨先生告诉我，家里很支持他在这边交女朋友，只要他喜欢就好，房子的事可以帮忙负责首期，我提前祝福他。然而后来的剧情也未能如杨先生预期的那样发展，他们还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分手了。杨先生约我和小龙出来喝酒，说他被甩了，理由是，她在杨先生身上看不到未来。

杨先生说，他们之间本无缘分，全靠他死撑。以前即使被女朋友气到气结，即使和她吵翻天，也从不敢任性，从不敢胡来，从不敢说“分手吧“。因为，她真的会不理他，真的会不联系，真的会分手。谁让他在乎她，比她在乎他多，这就注定，女朋友能做的，他不能做，只能一个人把所有的心酸委屈和泪水咽下，然后笑着对她说：“好啦，我错了。”有时候你以为得到老天的眷顾，殊不知，对方已经忍你很久了。

杨先生向我敬酒的时候，已经微醉，一向不吸烟的他又向小龙要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咳嗽不已，他哽咽道：“阿创，现在我算是明白，原来所有单纯的浪漫，一定要许以日后富贵的承诺，才会打动妹子。而想要真正留在她未来的人生里，还必须得自己争气，多赚钱，因为，唯有实力，方能让情怀落地……”那晚，杨先生在凌晨一点的重庆街头唱歌，哭成一个傻逼。

一无所有的年纪，遇到想要照顾一生的姑娘，大多时候都会成为一个无法完成的童话。杨先生说，他曾下决心不离不弃，但她的理由却让他失望到再也无法坚定。时光匆匆，从熟悉到相恋，再到陌生，他们几无交集。前几日她约他最后一叙，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她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连衣裙，披着头发，他还来不及感慨，她眼泪就快来，他一身狼狈的离开现场……

后来，杨先生选择离开这里，他的生活也慢慢好了起来——至少某种意义上——他遇到了对他说“非常遗憾”的女孩，也遇到了对他说“我愿意”的姑娘。他还有了一点点钱，他去过很多地方，其实就是张望那一个个城市，就如在世界的许许多多角落，可是却再没有遇到让他心动的微笑，这种笑留存在杨先生心里，始终不曾忘记。

恋爱终究是一个求同存异，找到你的乐趣和对方的乐趣共同点后一起玩的简单过程。找到了皆大欢喜，没找到则可能只是暂时运气不好。在杨先生心里，时间只是愈合伤口，而不是使它不曾发生，正是——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只愿往后，岁月予杨先生温柔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