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年”（二）

小时候过年是要穿新衣服的，而且必须是全套的，我小时候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坚持，我总坚持连袜子都要是新的，而且必须是大年初一那天穿上，除夕那天是不可以的。

一群小孩子，明明大年初一最无聊，却因为新衣服能高兴好久。

妈妈眼光好，也喜欢打扮小孩子，但是我小时候真的很胖，很难很难买到一件我穿着合适又好看的衣服。我总是记得我和妈妈转遍所有的童装店都买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逛得我有累又烦。妈妈看到我一脸不情愿十分哭笑不得：“不是妈妈不想给你买呀，是你穿不上啊。”但是妈妈还是会带我一直转，直到给我买上新衣服。

我印象里有两件衣服一直忘不了，一个是一套唐装，如今我还有那年春天拍的照片，另一件是一件紫色的韩版外套，具体什么样子我忘记了，只记得那是我们逛了很久很久才买到的。 再长大一些，初中以后，虽然我还是不算瘦，但买衣服没有那么难了，一般标准号170我穿上都可以了。而且也没有非要大年初一穿新衣服的渴望和坚持了。

#那件粉红色唐装#

小时候的“年”（二）

我们这儿的团圆饭是除夕中午吃的，五岁以前，我是在奶奶家长大的，七八岁时，也是一放假就回去。年三十上午，大爷一家、爸爸妈妈都会赶回来，大爷家的车停在院外，情形我记不清了。只记得，爸爸骑摩托带着妈妈回来，那个摩托的声音很特别，小时候，我总是不喜欢这个摩托声，因为妈妈没有奶奶那么溺爱我，她一回来我就没那么自在了。

冬天的天发白，太阳小、也没那么刺眼。男性长辈们聊聊今年的工作，女性长辈们忙着做饭，那时候的智能手机还没有这么普及，电脑游戏似乎只有QQ飞车和偷菜。我们守着电视，天线并不好用，有时候需要我去小胡同里帮忙转一转那个大杆子，运气好时，人像十分清楚。山东台的广告这么多年好像都没有变过，那时《欢天喜地七仙女》才是女孩子里的潮流。

那顿午饭总是要男女分桌的，不是因为什么男尊女卑，而是老爷们在一桌喝酒方便些。哥哥是男孩子却总不让他上男席，哥哥小时候瘦且白，脾气又好，长得也好看，大人们总是说他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奶奶并不算是个好婆婆，但她是个好奶奶。长大了我才明白这个道理，小时候只知道奶奶同她的两个儿媳妇处的都不好，小娘有好些年都不肯回家吃这段午饭，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只知道奶奶确实做了错事，并不止一件，寒了小娘的心。过了很多年，我们都大了，兴许是我上初一的那年除夕吧，小娘终遇肯回来了一起吃这顿饭了。

我想那时候的小娘也并不是原谅了奶奶，而是算了。

我们不是当事人，都没有资格去评说什么，是非对错其实家里人心里都明白。我们没有资格去要求小娘原谅奶奶，因为有些错误不是道歉就可以弥补的。我们只能花时间陪着他们，等其中一个人说：“算了。”

一个家，十二口人，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齐整的一年。后来也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