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一生坚持青年抒情文体和革命心态
青年巴金巴金生于四川一个富有家庭,年轻时曾到发过读书。最有名的小说是:《家》、《春》、《秋》,激流三部曲,都是很年轻的时候写的。
很长一段时间内,巴金小说在台湾是禁书。在台湾,鲁迅、巴金、老舍的书都不能看。
巴金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意义有三个:
第一,理想主义的政治观念。巴金一生相信“无政府主义”,其实是一个很高的理想,向往一个理想但不可能存在的人类社会:无政府有道德,无警察有秩序,无军队有和平......
有意思的是,中国现代作家里政治地位最高的,除了郭沫若,就是巴金。巴金在去世时,是全国政协副主席。一辈子相信无政府主义的人,最后成了党和国家的领导人,这是非常吊诡的。
理想主义和有理想不一样。每个人都有理想,但大部分希望这理想能给自己带来好处,能使自己开心。要是这理想实现不了,或带来坏处了,就放弃了,忍让了,收藏心底了。
什么叫“理想主义”?有好处相信,没有好处也相信,甚至不怕牺牲也要相信。这是巴金。巴金一直没有放弃无政府主义。在某种程度上讲,共产主义社会实现时,就没有政府了,天下大同。这是他一生坚持的信条。
第二,以笔为枪。年轻的巴金相信无政府主义很好,但实现理想要做很多事情,还需要一些非常手段。很多手段是恐怖的,这样事情巴金不敢做。更多的是以笔为枪。无政府主义和革命文学南辕北辙,但以笔为枪是相通的。
巴金的政治观点是反对一切专制的,很难说是左派还是右派,但他的艺术观是功利的。他公开主张,文学技巧是不重要的,最高的技巧是无技巧。他的小说都是不加修饰,不加象征手法,没有精心布局。
第三,是“青年抒情文体”。有什么特别?一,“我”特别多,非常直白。二,很激动,毫不掩饰专制。少年开始写日记时,都是用这样的方法。
巴金有个特点,会为自己的同一篇小说写很多篇的序和后记。每一次他的书再版,出版商都会请巴金再写一个序,他还是有很多话要说。
巴金的这种文体,对中国现代文学,对上几代青年人都有巨大影响。他一生都有青年革命心态——年轻的、新的是对的,老的、旧的是错的。最难得是,巴金越到老越坚持这种青年问题、革命心态。
第四,文革以后,巴金成为中国知识分子的一个代表。
巴金在晚年地位越来越高,这很罕见。令人尊敬的原因,不是一味他的小说,而是他的晚年散文《随想录》、《真话集》。经历文革后,还能大胆地提出意见、控诉文革的老作家,当以巴金为代表。
晚年巴金巴金的两个遗愿很著名。一是要建立中国现代文学馆。已经建好了,在北京。第二个遗愿,是建立文革博物馆,还没有实现。
老舍:一个作家可以提前写出自己的命运
青年老舍舍予,就是“放弃我”,名字真是预言
老舍是二十世纪最出色的中国作家之一,本来可能是最早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但他却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投湖了。
老舍原名舒庆春,字舍予。舍予,就是放弃我,名字真是预言。
中国现代作家大都是汉族,例外是两个,一个是沈从文,他家族上有汉族、苗族、土家族血统,他自己认的是苗族。还有一个是老舍,他是满族。
老舍两岁时,父亲打八国联军,在北京城墙上被打死了,再看老舍自己,冥冥之中,在北京城墙附近投湖了,太有戏剧性了。大部分作家的父亲是没落的有钱人或小康人家,老舍不行,他的父亲虽是正红旗人,但是是底层旗人。父亲去世后,老舍母亲生活很苦。她住在北京大杂院里,靠洗衣为生。
老舍小学毕业,有人赞助一点钱让他读师范。读师范后,工作表现很好,当小学校长,钱也不少。后来又到南开中学教国文。可老舍有眼光,放弃工资比较高的教职,到英国留学,一边教汉语谋生,一边开始写小说。
他的小说不是一举成名的,是辛辛苦苦摸索,写了《老张的哲学》、《二马》等,寄回中国发表,没特别出名。早期小说追求幽默,20世纪30年代回国,在青岛和济南教书。
老舍写过一个长篇,叫《大明湖》,打仗烧掉了。后来他改写成一个中篇,叫《月牙儿》。还写了《离婚》、《断魂枪》,代表作是《骆驼祥子》。
抗战初,中国成立了一个统战的文艺家协会,老舍被推为主席,因为他既不是“左联”的系统,和国民党也没有关系。他的《骆驼祥子》,最能代表他的风格。
后来还写了《四世同堂》。抗战时老舍很努力,跟着军队去编话剧、编戏,叫“文章入伍”。哪些作品当然不成功。解放战争期间,老舍和曹禺在美国讲学,1949年周恩来给他们写信,两个人就回来了。
1949年以后,巴金写了一篇《团圆》。茅盾没再写什么,曹禺不断改写自己的东西。跟大部分中国现代作家不同的是,老舍写得最多,是最成功的的劳模作家,尤其是他的剧本《茶馆》。当然,他也写了很多今天看来艺术价值不高的作品。
1966年8月23日
北京有一个孔庙,孔庙有一个印刷学校,印刷学校有一些红卫兵,在那天准备烧唱京戏的服装——是“四旧”,应该烧掉,因为那是帝王将相。不仅要烧这批“四旧”,还要叫一批“反动作家”跪在边上陪着。因此,他们找文联,找了一批“反动作家”,包括骆宾基、端木蕻良、萧军等人,还有陈凯歌的父亲陈怀皑。
当时老舍生着病,还搞不懂“文革”是怎么回事。他一直是革命模范,是人民艺术家,地位很高。那一天,他穿戴整齐,准备好材料,要去参加“文革”。妻子问他,你去文联干什么?他说,我要参加运动呀,将来要写运动的,不参加我怎么能写?
到了文联,正好红卫兵把一批“反动作家”往车上赶。那批红卫兵是某中学舞蹈队的女生,多是十五六岁。平时,文联有老师教她们跳舞,现在对付那些“反动权威”,有人把这些女孩子叫来了。结果,有个人对女学生说,你们要找权威,看那个老头,老头,他是最大的权威。
女学生跑过去问老舍:“你是不是老舍?”其实她们根本不认识老舍,但老舍太老实,说我是老舍,就一起上了车。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差错。当时,这些学生一轮一轮地去问这些“反动作家”。第一轮问成分和出身,第二轮问收入。出身不好,收入太高,皮带就打上来了。在一九四九年以后,老舍一直是受表扬的。他还要求入党,周总理跟他说,你留在党外,作用更大。
老舍此前从来没有被打过。当天拉回文联后,还被挂了个牌子,老舍觉得冤枉,就把那牌子摘下来,往地上一砸。据说砸到一个红卫兵的腿,结果周围的人说他打人,就围上去打他。当时掌握局面的是文联“革委会”的副主任浩然,也是有名的作家,写《艳阳天》、《金光大道》,在当代文学史很出名,说是为了保护老舍,就把他送到派出所。
而派出所当时只收“现行反革命”——这是非常重的一个罪——于是给他套了这么一个罪。当然,派出所也不管,也没有地方,老舍就回家了。此前,老舍的家庭关系不好。那个阶段,他长期住办公室,家很少回。可是那天,他回去了,那一晚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后来后来他妻子回忆说,老舍回家那天晚上,她安慰他,替他擦伤口,叫他忍耐,很关心他。第二天早上,老舍去派出所报到,妻子没陪着。这是让人非常困惑的。
后来,老舍一个人走到德胜门豁口外的太平湖,离家有十几里地。据说那里很靠近老舍母亲原来住的地方。他在太平湖边,待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人发现他投湖了。至于他什么时候下水,怎么下水,都不知道。永远是个谜。
《骆驼祥子》里有一段,祥子在曹家拉包月,一切都上正轨的时候,虎妞来敲门,肚子里装了一个枕头。她对祥子说,我们那一晚上之后,现在就是这样了。祥子就像听到轰天之雷,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说里,祥子也走到护城河边上,看着北京的城墙。他想,我怎么办?我离开北京?逃走?不行,我所有的一切都在北京,不能离开。可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来面对这个世界?小说借祥子的眼睛写了北京护城河美丽的风光。一个作家可以提前写出自己的命运。
文学就这点厉害。一个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撒谎,宣誓、日记、情书,都可以是假的,可是要写好文学作品,内心、潜意识就一定会暴露。
老舍几十年前就借着祥子的口,写出了一个人在困境时,他宁死也不离开北京,而要守在护城河边。婚姻方面也是这样,祥子回去和虎妞结婚,其实其实他不情愿,老舍的婚姻也不幸福。
再看看祥子这个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地位和本领,但是人品端正,靠自己的能力做自己的事情,希望得到社会的公正对待,不能弯,不能扭曲。小说里的祥子最后是被扭曲了。但老舍自己是不能被扭曲的,他不是竹子,弯一弯还可以再弹回来。有些树不能弯,“咔碴”就断了。老舍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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