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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车座的靡靡之音

后车座的靡靡之音

作者: 028476dc5686 | 来源:发表于2016-09-27 23:54 被阅读52次
    图片来自即刻专题

    实在不想再将这些话听进耳里了,有些人你再烦再想逃开都没有办法,就像你一开始没得选择要跟他们在一起,想要逃开也没那么容易的,至少这一刻我不想再听了,兼怀着厌烦与心痛。

    我想要带着他一起离开,我知道自己的情绪很容易被他人所感染,但今天,我发现自己已经能真切感受到他人的情绪气场了,这情况,不知是好是坏。他的情绪,波动地很厉害,我感觉,自己被一团灼热的红光、红气所烘着托着,我在工工整整地装着蛋糕,然而内心已经难耐得想把蛋糕全部搅碎。

    他在那边激烈地说着,我的脸红了,愈发红了,眼睛也快要红了。在这种热潮快要抑制不住的时候,我耐心地将盖子密密地盖好,也顺手把自己情绪的开关给拧紧了。我如释重负地放下了盒子,才敢抬起曾经红得像兔子一样的双眼。

    女人总不喜欢男人们喝酒到后期就自然而然点燃的香烟,尤其是有孩子的场合。几个人只是在喝酒而已,也只是在抽烟而已,捧哏逗哏的都非常在线,然而,看似和谐的场合看似正常的生活其实跟弦一样脆弱。原来的一桌人,到了整点就散了,我这才可以背靠着后车座的靠垫,让自己的背佝偻一会儿。

    我可以在这辆车上如此放松地坐着,让我感叹自己的性格实在改变的太多,其实,曾经的爱与不爱、厌恶或讨厌也都是有时间空间限制的,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怀揣着这样的心活着。谁知道,说不定,往后你也会跟自己的仇人在一个桌子上喝酒谈天一醉到天明。这个世界的事情与关系,是那么的复杂,也是那么的简单。

    车子非常稳,几个人意兴阑珊,我没有故意找话。只是接过递来的话梅,车上的音乐也适时地响起,似是上海百乐门经常会放的歌曲。话梅的酸甜苦辣,也是奇怪,一颗话梅竟然有这么多的情绪与感觉,让我在这满车满车的靡靡之音中也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你说你怎么能不爱我,不爱我……”颓靡撩动的女音,充满情绪的话梅,不断吹到后座的冷气。这样舒适的片段持续了几分钟。

    旁边窸窸窣窣的摸索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她一直没找到可以插安全带的口子。我伸手过去帮她,手不经意摩擦过她垂坠松弛的臀部,这是时隔多少年后,与她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原来我并没有不喜欢这种接触的感觉,所以我也可以亲密地盯着她的眼睛说话。肢体的接触似乎会传染,传染性蔓延到了我们的嘴,我们的大脑,这个时候,嘴往往比大脑行动得快。

    车经过一片繁华的区域,窗外一片灯红酒绿,不想用灯红酒绿来形容也不行,深圳这个城市确实如此,东门也确实如此。这样的灯光下,这样的车速下,看着窗外大批大批在行走着的人,心绪似也不能脱离这人间。我无法知道他们的想法,即使在一辆车,在一辆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然而,他们的话语告诉了我,他们在烦恼。

    为了赶红绿灯,车子快速经过了一个路口,窗外马路中间一个白衣服直挺挺的背影在我眼前一划而过,他们在说烦恼,每个人都有的烦恼。我将脑子里那个一闪而过的白影从脑子里划开,尽力把自己投入到他们的谈话中。

    “你的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老师。”

    “老师这个阶层,注定她们会有很多的条条规规,她们的一言一行都有根据可依,你不好好表现,将来见她朋友的时候她们会评判你的行为的。”

    “我这个条件跟她挺合适的。”

    “别人的条件也不差,工作稳定,双亲公务员,就这么个独女。你看看我们那边的,他们都自己买房买车了,你自己呢?”

    在平稳车子的带动下,深圳这个城市的灯光也格外缓慢地滑过车窗,街道两旁的房子也是,移动得很缓慢。

    “诶你,我跟你说。”

    一只手拐过来指了指我,接着它的主人也回过了头,他就是他们谈及的有女朋友的人。

    “我跟你说,深二代也要找个深二代知道没有,你会发现,观念及价值观上的认同是很重要的。”

    深二代?说的是我吗?我确实是在这个城市长大的,要我找个深二代吗?这个问题,这个那么浅显摆在眼前的问题,我迟疑了,但仍旧嗯了一声。今天在这个车上,我不打算发布自己的任何想法。

    “深二代与深二代之间才合得来,就好像公主找王子,公务员找公务员,老师找老师,医生找医生,主唱找乐手。”

    是啊,深二代找深二代,生一个深三代。公主找王子,生下小公主和小王子。公务员找公务员,生下一堆未来的公务员。老师找老师,生下未来的老师。医生找医生,生下未来的医生。主唱找乐手,生下未来的音乐人。这个社会似乎就是这么来的,也是这么维持它的稳定的。

    至少,在这辆平稳前进的车上,我不想打破这种稳定。

    他们絮絮叨叨的声音,不十分悦耳然而听得我很舒服,甚至有了一种依恋感。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在社会中工作、玩还是什么的,很难得遇到烟火气。他们,这辆车,烟火气十足,我坐在后车座,觉得人生一辈子就这样了。在唠叨中,在衡量中、比较中妥协中,就像这样结了婚也不错。然后再载着自己的儿女经历同样的唠叨,走过同样的路,这样的按部就班,除了时不时的争吵与挣扎,似乎就在眼前,伸手一够就能够到。

    我伸手摸摸窗,摸到了投过来的光束,以及光束映射过来的楼房影子,摸到了一秒,它们又都消失了。于是,我收回了够出去的手。

    车子在半路平缓地停了下来,两个人下去了。他们走了,我甚至还有点恋恋不舍,我想抓住这份舒适感。

    只剩两个人的车,安静许多,音乐也没有了。开车的人继续跟我讲话,这时候我完全只能听,就好像契诃夫笔下一直在倾诉的人。他一直在讲,一直在讲,而我就是那匹给予他安慰的马,我不用发表意见,马可以用沉默与偶尔的喷气声来表示赞同。我,只用发出表示赞同的语气词即可。他只想要倾诉,而我只想要听,在这辆车上,找不到再配合的东西了。

    车子开岔了路口,返回去发现我们暴露在路中间,那边的车一直不息地往前开,而我们想从他们面前横过去再往前。这一刻,算是理解到了老司机的真正含义,那是绝对的胆大心大。后面一排灯光闪烁的车似乎下一秒就能冲前来,他就一横再一转,开在了所有车的前面,切断了所有车的路。如果这之后有一段飙车,那将是这辆车今晚经历的唯一一次高潮。

    高潮还没萌芽就被测酒气的交警拦下了。

    “你好,测一下。”

    “好了,走吧。”

    车子又慢慢往前滑去。他没有喝酒,我也没有喝酒,喝酒的人已经在中途下车了。没有喝酒的我,在这一路却像是喝得醉醺醺,醉醺醺在一种氛围中,交警的那声走吧,让我突然从这场酒醉中醒了过来。

    前方,终于到了,我打开车门。说了一些话后,道了一些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走,迫不及待想逃离这个舒适的地方,想逃离这辆让我产生留恋的车,那种留恋,不想给它们留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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