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在北方端午节前后就要收割小麦了。
北方的小麦大概在头年的十月份播种,当出苗后如果天气暖和,它就疯長,那麦苗就度不过这个冬季,因而播种即不能早也不能迟,早了会疯長,迟了会出不了苗的。
因而长年种地的农民,对这个时间节点把握的很准的,出苗的小麦一冬天如果有两场雪,那来年一定是好收成。
这年的春天来了,夏天也来了,小麦也长成了,我没有记录住是那年的事了,那时也就八,九岁。
收割小麦是件很累的农活,大人们要弯下腰,放低身架,可又不能蹲下,一只手抓棕麦子,用镰刀一刀割倒,在放到一边,麦陇很长,一人一陇,太阳很热,农人们戴着草帽,汗水不停的流下来…
等割完以后再打成梱,用小推车运到打麦场,那时己有了打麦机。
小孩们的事就是捡起散落的麦穗,一个上午也要捡一大堆。
太阳是热的,没有阴凉,没有风,站在大地上,麦茬都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扎破手扎破脚。
我在想但人们在这里收割时,会在想什么呢?会去想那远方的影子吗?会去为感情的失落而惆怅吗?他们不会去多愁善感,去感叹守侯的痛。
而我们这些小孩们,眼睛里只有盯着散落在地上的麦穗,生怕漏了一穗,那可是播种后冬眠到春生长起来的果实,弥足珍贵。
那个年代,那个季节,人们在希望中坚守着守侯,守候着那个收获的季节。
那年在那个收获的季节,我中暑了,严重感冒,我倒下了,不能去捡麦穗了。
高烧40度,好几天,我记得那时最好的药是青霉素,而村里的医生给我用的是柴胡百尔定。
那是个怎样的夜晚呀,我醒来了,在不见五指的黑夜,在漫天的野地里,感觉天还在下着雨,我躺在野地里,母亲就在我身边…
回家吧,娘咱们回家吧l
别在这里了,回家吧!
我不停地喊着要回家。
是呀,这次差点回不了家,也许就永远伴随着夜,化作大地的尘埃。
事后才知道,由于高烧,动脉己停止跳动,只有静脉还有,呼吸也将停顿,是那个医生从窗户跳出,一支强心针让我和死神擦肩而过。
那时的我没有痛苦,没有伤悲,眼里只盯着那散落在麦田里的麦穗,我要用我的小手捡起来,不想错过丢失一穗。
要问我想去那里,想去那麦田里,那里不需要全世界为我让路,只要能吃饱饭,我想着大人们很累,我也该做点能做的事。
很遗憾,那个夏天,我没有全程将我的事情做完,每天想去的麦田,成了我的一个梦。
全村的麦田没有给我让路,都把我从漆黑的夜拉回到黎明,拉回到母亲的怀抱。
那一个夜晚我真的感觉到下雨了,那是在我危急中母亲的眼泪,当我醒来母亲抱着我,我不再害怕。
多年以后,忙碌的生活开始了,这一事渐渐淡忘,再后来每到收获季节,母亲不在让我去太阳底下…
我还想去麦田捡麦穗,那是前行,那是执着,我捡回来了希望和梦想…
我会永远守候在那个季节的窗口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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