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窗外萤火窗里灯。手边,少不的一把小扇。草间,清风一阵一阵自家儿扇,静夜一个一个自流离去……
小时候,我们在两个地方打过地铺。先是在房间,后是在客厅。在房间打地铺,醒来就可以走人。在客厅打地铺,醒来就得收拾寝具。这是妈妈要求的,免得今天有客人来。再一个,她觉得地铺不美观。
记得妈妈在我们三楼客厅的门缝和房门边上拉一条粗绳子,再在绳子上边安一把吊扇。一条开关按钮的线,直直垂着。有风时,总会晃着。睡前,拉一下那条线,大家就有风可以吹了。晚上洗头的人:大姐。她很喜欢在吊扇下坐着,吹发。
睡前,客厅的日光灯,亮着。我躺在竹席上,盯着吊扇看,看那转动着的一环粉蓝,听那嗡嗡的转动声。
侧身,可以看到平时看不到的,桌椅下边的神秘空洞。
记得,在靠阳台门的木椅子下,总是放着一盘点着的蚊香。那是爸爸在晚饭后点的,说是帮我们熏蚊。
落地扇,在电视桌旁边站着,机械地转着头,从左到右,从右到左。转页扇,则在客厅门的墙边站着,吹着睡在门边的爸爸。隔着弟弟,我也能吹得到一点。
熄灯了,客厅暗了。
吊扇嗡嗡转动的声音,落地扇呼呼转动的声音,台扇嗒嗒转动的声音,爸爸响亮的鼾声,妈妈咚咚的脚步声,姐姐弟弟的呓语。这一切,都在那满客厅的黑蓝中。
我喜欢大家都安然睡着,仿佛正枕着一个甜梦。
睡不着时,透过房门,我可以看到,房间的窗帘飘忽着。
厝后的人,上下楼梯。他们楼梯间的灯泡一亮,就会照亮房间的窗帘。帘垂在那,笼着一层橘黄。我看到了橘黄的光,知道光里有人,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那些夏夜,我们睡在竹席上,时而被蚊子叮醒,时而被小强爬上身。前者,尚可忍。后者,不可忍。
我们睡在门边的,会在竹席外边用毯子筑起一道防护墙。殊不知,小强很强,会越墙。黑暗中有人突然一跃而起,把爬上身的小强抖掉。我撑起身,想看看是谁那么倒霉。也很怕,下一个就是我。
刚躺在竹席上,感觉还很凉快。过不了多久,竹席都睡热了。于是,就滚到竹席外边去。在那块水磨地上,睡会。等竹席凉了,再滚回来。
一只手一只脚伸,在竹席外。热的,我也这样。
随身的小扇,扇柄在手,或不在手。睡着了就不知道了,得等醒过来才知道。
想起妈妈上四楼洒水,在客厅。希望水洒下去,三楼能凉些。这个方法嘛,多少有点用。
那些赖席的夏日清早,阳台门还开着。那儿有一块长方形的淡白色,有点刺眼。我睡在那,能吹到阵阵清凉的晨风。我总是赖在席上,不想起来。可能,身边的弟弟,已经下楼去了。而头上的三姐,还在呼呼睡着。有人陪我一起睡懒觉,感觉就是好。我一个人是不可能赖席的,感觉很不好。
最后一个起来的人,要记得把吊扇关掉。
有很多次,我上去一看,发现吊扇没关,人都在楼下。这不浪费吗?好像窗口那些没人在吹却一直在吹的风。
吃完早饭,想回去睡一下。人躺在竹席上,手中的蒲扇总是扇得愈来愈慢……可能,人就这么懒懒地睡过去了……
夏夜,我想睡在有你们的夏夜。
想在你们身边,过每一个夏夜。
二零一七年春/夏。
怀念两三年前的夏天就总在怀念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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