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拾贰月 伍日
雨,浓雾绕山头。
偶在车上醒来,一切现代建筑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绿葱葱的山头。窝在车尾,有个小小的窗。看见雨水飘泼在玻璃上,远处浓雾环绕山头,缠绵不已。
车子在高速路岔口沿着山路上坡,窗边景色再生变换。梯田丛丛,农庄簇簇。阳光从厚厚云层中挣脱,正好直射山脚下的屋群,这个凑巧来得颇具灵气。进入农庄,见路上鸡群追赶,两旁屋前挂着一串串的玉米棒子。我们真的来到山中。
贰 拾贰月 陆日
空气中混杂着高粱发酵以及化粪池的味道。我们似乎被困在了一个极度清寂的地方。满眼苍绿。
听着他们悠悠讲起去年在雾中发生的那起交通事故。我们安静地听着。零碎的画面重新在脑海里拼凑起来。一样的山路,一样的雾。似乎我们就在事发地点。
每个人表情不同,或微笑,或凝重,或迷惑。心中不知各所想。奇怪的记忆在陌生的人身上延续着。我们喝着同样的高粱酒,甜而烧喉。听着同样的方言,热情而粗狂。此时此刻,我以为我活在书中。似乎每次经历都是一场梦。
我拿起电话,想告诉谁。让别人来提醒我这是现实。可辗转一番,却发现无人可诉。只好作罢。
转念一想,这是我自己的故事。读者永远都是匿名。
叁 拾贰月 捌日
这是彝族自治区。
少数民族是非常淳朴与热情的。饭桌上便是一大杯一大杯白酒地倒,一大口一大口白酒地喝。
长长的水烟筒,银制。顶着地上,依着身子。烟筒口把整个嘴巴都遮住。往烟筒深深一吸,再长长一呼。怎有种醉生梦死的气魄?
肆 拾贰月 拾日
高速路两边偶见大片大片的厂区。
看似一堆破铜烂铁的堆砌。高高的烟囱,浓烟因天气寒冷而呈乳白色,灰色的天空作为背景相互映衬,缓缓地从烟囱口吐出,升上天空,再慢慢化开。似乎一切时间都在此凝结,仅仅只有浓白的烟在移动。
从小到大一直梦见破旧的厂区,浓烟滚滚意味着工厂的运作,但里面却是空无一人。阴冷灰暗,偶听见水滴的声音。独自在厂区里探索,好奇而畏惧。这是一个不解之谜。自小不愁吃穿,亦从未踏足厂区,不知哪里来的对工厂的记忆,在梦里刻画得如此真实生动,每个细节都毫不模糊。
伍 拾贰月 壹拾壹日
“很难才把你生出来。从上产床到你出来,很久,很久。”
每次在高速公路上进入隧道,总有种异常兴奋的安全感。千万次不变。
隧道便是越长越好。昏暗中夹杂着橘黄色的照明灯光。一心总会期盼不要太快结束。或见到前方已有白色光点,便意味着已到隧道的尽头。出隧道时偶会被外面的天光所刺眼,心生失望与不适。
或想有如在子宫里的婴儿,在母亲温暖而安全的肚子里快活,怎样都不肯入世。在子宫道间与医生搏斗,希望停留,却最终还是得诞生人世。或许是这般的记忆,让我对隧道有种特殊的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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