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春节及上半年是一段苦闷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做了点读书笔记,整理到这里做个备份。
《我纷纷的情欲》
一本木心的诗集。每天早上会在阳台的吊篮上边迎着东方的太阳边朗诵几首。2020年的春节,过得很是特殊。
我坐在阳台晒太阳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
我迎着太阳的方向捂上双眼
双眼看见了梵高的星空闪闪
高楼林立
马路上人稀车罕
人类纷纷的情欲
湮藏在圈禁的
2020纪年的春节
(注:以上格式文字,是我自己的一个“打油”,见笑了)
2020年2月9日 周日 晴 山西L市
几乎是朗读着,读完了《我纷纷的情欲》这本诗集,在我理解来看,这是木心先生在海外创作诗歌的一个集子。木心先生的文字,就像他那首《从前慢》一般,似乎是随手拈来,淡定从容,不见刻意,也不激亢,却透着一股难以 抗拒的力量,吸引着人心。
借用它的一首诗,作为我对木心先生的一个深刻印象:
论命运
钟,人
皆受命运的支配
古希腊如此
予亦知之
半个世纪以来
我急,命运不急
这是命运的脾气
而今,眼看命运急了
我,不急
这是我的脾气
《素履之往》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木心此集,此矣。
哲学,艺术,文学;建筑,诗歌,宗教;以及,前所及之“家”。火花一般单散、闪烁,但却可以给人以美,也给人以思考。
一千年,他不来,两千年,当然也不来。不来才是,来了就不是角色了。
读着读着,于眼前出现一个随身带着纸笔的人,在心里、脑海里闪过念头时随手便写下来,零碎地思考,这样写着写着,成了书。
可以划波浪线的句子太多了,等,待先读完一遍,我来做文摘。
这套书2013年就出版了,我系统地来读,已是晚了八年。
2020年2月23日 星期日 山西L市 晴
春暖。
这本集子读完了,一直忙于其他的事,也没来记一下。
木心先生此集,闲庭漫步,文字随心而录,就像是漫天的星星一般,随处闪烁,随处散发光芒。
他用他自己的理会来评论,从建筑到艺术,从艺术到哲学,从哲学到文学,从文学到音乐,文字随着脑海里的念,形诸于手头笔下,成此杂论集子。我不知道这个集子的架构是木心先生自己搭的——从最前面的《自序》来看似乎是先生自己的——还是出版商整理而成的,总体上来言,将很散的句子集中到一个四字成语概括的辑子里,每一辑里的内容,评论的中心点比较集中,
只是在我读着的过程中就在想一个问题:木心先生的行文,其实并不通俗,先生文化层次很高,比如他的每一个辑子的标题所用的成语,多为不常用不常见的,而且先生的写作(表达)里很多地方带有半文半白般的手法(有些地方还是半中半英),读起来时常会令人“费点劲“的。就像有一天看到一个书友在群里说沈复的《浮生六记》说读起来生涩读得很费劲。沈老是古人,他大半文小半白,自然是因为他是古人,而木心先生大半白小半文,是因为他是当代社会里少有的有造诣的文化人吗?于是我便像告诉那位网友一样,读出声来地去读,方得以好理解一些——很多事情不能想多了,想多了矛盾就暴露了,矛盾就容易令人困惑。
撇开困惑,摘一些精彩的来吧,毕竟读书不只是为读书而读书,到底是为着有收获而读书。
以下我摘几句句子来:
如果“顿悟”不置于“渐悟”之中,顿悟之后恐有顿迷来。
文学上的人有味,生活中的人极乏味。这样不好,不这样就更不好。
凡是伟大的,都是叛逆的。
生命是极滑稽的,因为它那样贴近死。
绝望是伟大的信仰。
生命好在无意义,才容得下各自赋予的意义。
【以上三句,蛮合我的(哲学)生命观】
不能不与伪善者周旋时,便伪恶,淋淋漓漓地伪恶,使伪善者却步敛笑掉头而去。
饱经苍桑而体健神清的人读书最乐,他读,犹如主演协奏曲,尘世的森罗万像成为他的乐队。
P.S.
最喜欢《丽泽兑乐》一辑,他论文学作品,论艺术。
他评说:“天下第一淫人”(意淫)唯曹侯当之,无愧。——这里,他强调“意淫”,令我想到当代有那样一批确实沉迷于“意淫”式的写作方法的中年男作者(只能称之为“作者”),是与曹侯差了多少个光年的距离。
《鱼丽之宴》
2020年3月1日 周日 山西 L市 晴
木心先生在引言里就交代说,这是一部分“答客问”的选篇,话题相关文学、艺术。
有趣的是,第一篇《江楼夜谈_答香港<中报>记者问》,篇幅不大,撰录者为李邝,其写稿手法倒很文艺,用词遣句很是趋近先生表述,宛如在说一场稍显清静的二人相声,记者唱一嗓子起头儿,先生清嗓和上那么一段,就将对于“画画”方面的观点淡淡诉出。画之前,画之中,画之后,三重快乐是分内的。画画的第四重快乐是精神延种的母爱的快乐,第五重是因画而生活安逸的快乐,第六重是因画受人称道的快乐,每一位画家的快乐,在分内的三重以外,各有各的快乐。
《海峡传声——答<联合文学>编者问》是一番讨论文学的对话,先生讲述了自己写作的“故事”:小时候写作文,试着写诗,曾经天天写,枕边放铅笔,“句子一闪一闪”,摸笔,在墙上画,渐渐积多了,投稿,可爱地卜签,“上帝挖苦我”,便不再写诗而专心画画,多年后也曾一篇篇写下去,又卜签,“这次可不是挖苦是警告了”,“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只有痴心一片,还是埋头苦写。写作习惯是”地下车上写,巴士站写,厨房里一边煮食一边写“,在我们看来这绝对是勤奋了吧,先生说的是“不写又作什么呢,便写了”。嗯,这算是“习惯成自然”吧?
“人在患难之中,恒以哲学自坚其心”,若放在当下,可不可以说:“人在疫情之下,恒以各事自强其身。”
先生常用散文作为写作表达方式,诗甜,散文酸,小说苦,评论辣,“我以咸为主,调以其他各味成为我的散文”。
关于宗教,“我是哲学地人文地对待宗教的”。“我信仰‘信仰’”。“当宗教迫害科学哲学艺术时,我才叫起来,站起来,平常则完全可以相安无事”——很赞赏这种带有辩证论的客观地看待宗教与其他的关系的态度。
2020年3月7日 周日 山西 L市 晴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慢,是因为疫情之下独居,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地盼着能够返京津。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时光如白驹过隙,日子飞逝,一岁又老了一岁。
还是觉得,木心先生的书并不好懂,我读他的书不分顺序,还是觉得越来越难懂,有不少地方需要分析,有一些生僻字需要转头去查,竟是有些“生涩”的意味涌上心头。
关于畅销,木心说,作品畅销,必然成名,而历史上一路过来的不朽之作,当时大柢未交“畅销运”。这倒是像我所从事之行业,凡经典的往往是叫好不叫座,而叫座的畅销品,往往叫人索然不感兴味。《雪夕酬酢——答台湾<中国时报>编者问》中谈到很多关于“书市”的,因为跟我的工作行业有关,比较感慨。一个作家最重要的条件,先生认为应当是“诚”,令人起敬。“出版界看不出自己的书的面貌是丑时,而据说读者(购买者)就是喜欢艳俗,小家子气那种(书的作者们也颇安于现状)………改善改良书的形象,有待整个民族新的人文高度的出现 ,单向出版界进谏,没有用,出版界,能卖得掉的才是书”这一段话说得真是。
从《仲夏开轩——答美国加州大学童明教授问》一篇,木心先生说到自己的小说,我还没有读他的小说,散文化的小说吧。先生自己就说了,“叙事性散文”。
《迟迟告白》一篇中,先生自己提到,“《素履之往》,并不艰深也非通俗读物”,就如我读时的感受是一样的,这算是先生的“诚”吧。
《战后嘉年华》算是一个短篇的自传吧,从此处可以了解先生的一个人生(写作\画画)历程。
我曾见的生命,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
这句话先生用了三次,我也用它作结吧。
《西班牙三棵树》
2020年3月15日 周日 山西L市 晴
“三棵树”是西班牙的一种酒的名称,这本诗集,是木心先生一边轻啜着酒,一边随兴而诗,结集便用了这样个标题名。
诗歌本身具有的朦胧气质,木心先生运用娴熟,所以,这些诗,其实一样难懂,加之先生一味的习惯用不常用字词,所以,如果不哲学地理解,真的是读起来蛮茫然的。没关系,记得《如何阅读一本书》中就曾讲到,有些书不是一定要消化掉的,所以这本诗集我读得飞快。我个人观点以为,读文字作品,只要从中得其部分,哪怕只是一句话一组词一个字,这本书就不算白读。聊以自慰罢。
我能理解,因为我自己几乎从小学起,就常常会在随手的一张纸或者本子的某一页上,写下一些别人看不懂的话,或可称其为“诗”,或可称其为”打油”。我还认为,真正的一首诗只有诗人自己能够在心里读准确,因为写诗的时候,那些字句,是从内心里的一个声音迸发出来的,那种音调也好感情也好,都不是口腔能够发出来的,所以,不管我们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读诗,只能促进我们去理解它,而我们永远这都不能非分百地懂得一首诗。很简单,想想自古至今有多 少人解析《红楼梦》或者为古文、古诗作注解。
整本诗集以引作始,分为三辑,诗人说,因为体裁乱,只好分辑。第三辑很有意思,考验读者的繁体字识别能力及句读断句能力,这种文体以前我在写博客的时候用过,同上文我的观点,我相信,即使别人能够断对句勾对句读,也断不对书写者真正想要表达的内心世界。
《<凡·高在阿尔>观后》这首诗,写得很随性,就像凡·高在阿尔生活的一个概括,而主人公是第一人称的诗人自己,是一种重合,是一种理解,是一种愉悦罢。这首诗,很能让人感觉到凡·高。
在餐桌上摆了一束向日葵,季节原因,不是真花,是绢花,那太阳一般的花束,倒也很是亮眼。
在书桌上摆了一盆大丽菊,花市买的,是真花,只两天,刚买回时的花苞开了一多半,花颜绽开,在电脑背面,面对着我,很是养眼。都说是雨后的天更蓝,这场疫情到现在国内形势大见好转,就快要雨过天晴了,不论我们在这期间遭遇了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琼美卡随想录》
2020年3月22日 周日 山西L市 晴
木心说:写这些时,我住在纽约东陬的琼美卡。我去问度娘,有一条“爱问知识人”的讨论,说“琼美卡指的应是New York Lower Manhattan的Tribeca区,只是音译不同,如同“翡冷翠”和“佛罗伦萨”,现在一般指的是“翠贝卡区”。琼美卡位于美国纽约,是木心在纽约的居住地。”这样,大概知道了这个地方是怎么一回事了。诗人的用字总是有些与大众不同罢。
木心是作家,是诗人,还是画家,这些身份,可以一统为“文艺者”,他的文字,自然免不了充满了”文艺“气质。而他自问“写写诗就叫诗人,喝喝茶喝喝咖啡就叫茶人咖啡人么“,所以,当蔓草中的金雀花一起叫道:“诗人来了”,“我”回头眺望,没见有谁出现,远处有许多白雾——读起来,句子意味深远,文艺,又充满哲思。
我用铅笔画出了很多句子,或者词组,或者单字。我与在空白处写下诗某一篇或者某一段的感想。木心的散文,哲思,诗意,玄秘,要看懂,须细品!
他的文字,其实也是有不少争议的,有豆友在《嗻语》下评论:"寓居海外的伪大师,让世界充满废话;只是看书多罢了,没意思,卖弄一些文字;一笑而过。"
我不品评网友的观点,倒是就"嗻语"二字费了点脑子。”嗻“是个多音字 作zhé读时,意思为”厉害;狠“;作zhè读时,意思为”应诺;招呼声“;作zhù读时,意思为”语不切要“。联系到此篇整个的”碎言碎语“,我认为这个题目中的这个字应该读作zhù,全篇碎碎念,以语不切要的方式来切要,深可玩味。之后的《诽句》《风言》,大抵意向相同。你要说这些句子碎,碎到你读时的思维也得不停地转换,有点累,但是,如果缓缓地去吸收,倒是可以得到不少启发。
集子的第三辑是小散文,说是散文,我觉得称其为“杂记”更合适吧,同样看似零乱。很喜欢那篇《很好》,篇末,“她听了我这样的自述,蔼然地称赞道:你是一个很好的悲观主义者。”——我想是因为我同样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吧。
P.S.最后想要吐槽一下这本书(实际上应该是说这一套书)的版式,不规范的半角标点令单篇的版面很是拥挤,却又为了扩充页数留出很多的空白页,很是令人读时不舒服,破坏了木心先生那些美丽的文字感。出版者是广西师大出版社的刘某团队,想不到在业内蛮有知名度的出版者,做出这样令人不舒服的图书来。
夜色阑珊,大丽菊花朵怒放,十分娇艳。
晚安。
《温莎墓园日记》
2020年3月29日 星期日 天津 晴
终于回到天津了。好在有绿码,不必完全关在屋里。
终于读到了木心先生的小说。这本集子取名的“温莎墓园日记”其实在这本集子的最后一篇,也就是全本的第17篇短往篇小说。只读到第3篇,《夏明珠》的一半。
杂事太多,最近竟有四面楚歌之无力感,书读得也就散懒了起来。今天,也只能记这一笔,待来日再补吧。
2020年4月6日 星期一 天津 晴
我要说咬着牙读完了这本小说集,可能会有人说有点夸张了,事实上,17篇短篇,有差不多一半我在篇后用铅笔写下:比较难懂,挺难懂,真的没读太懂…… 说来有点汗颜了,木心先生在我心中是有地位的,但是读他的作品到此,深切感觉到了内心的遗憾。
生僻字词自然不用多提。先生的小说,是散文式的,是杂文式的,是诗式的,甚至可能是艺术式的,它们抽象,它们意识流,它们充满了哲学意味,真要都读懂,应该是需要多读。不知道过多少年后我再读会是什么感觉,也许会是“中年不懂木心文,待到懂时已垂暮“吧。
其中有几篇我是喜欢的,《夏明珠》《两个小人在打架》《寿衣》《五更转曲》《温莎墓园日记》等。夏明珠是个高材生,但生活的那个年代,最后活成了一个悲剧,知识并没有改变了她的命运,社会对人的摧残无可估量。《寿衣》中的陈妈写得最有血有肉接地气,一个江南女佣的本分、忠诚、勤劳和多舛尽跃纸上。《温莎墓园日记》是悲凉的,历史的悲凉感在:此已死亡,此全忘怀,此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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