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转眼人生过半,却是碌碌无为,时间都去哪儿了?
六点起床,洗漱,早餐,匆匆赶到学校,简单打扫一下卫生,整理今日的教学资料,广播里开始催促每周一照例的升旗仪式。
寒露刚过,气温已骤降到10度,花坛里的残枝败叶在秋风中瑟瑟发抖,令人生出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凉,顾不上怜惜它们,又该我值周了。
领了值周表去楼道站岗,等孩子们都回到教室,周末布置的家庭作业已经收过来了,把我的办公桌围了个水泄不通!
亲,作业真的不多,周末三天,只有一课的《绩优学案》和名著阅读摘抄积累,但是两个班一百五十多个孩子,玲珑的我常常被掩埋在作业堆里,以至于怀疑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愚公,面对的是两座永远也搬不完的王屋太行,既然如此,那就发扬愚公锲而不舍艰苦奋斗的伟大精神吧,来杯咖啡,提提神,开始搬山!
作业才批阅了三分之一,下课铃响,拿上课本和资料一边在楼道站岗一边备课,还好,孩子们今天状态不错,大概已经从月考(天,才想起来月考试卷纠错后还没检查,还没有一一面谈,老天可不可以多给我一点点时间?)的惨败中吸取了教训,听讲格外认真,放学铃声响了还有几个孩子拦着我问问题,我一脸抱歉地婉拒:
“宝贝儿们先吃午饭吧,我要去楼道站岗,午饭后到我办公室讨论这些问题好吗?”
实在不忍让孩子们失望,但是安全责任大于天啊,我顾不得安慰他们,抱着书匆匆赶去楼道执勤处。
半个小时后,孩子们吃完午饭回到教室,楼道归于宁静。
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7个未接电话!快递一个,妈妈两个,外婆四个。一一回拨过去,妈妈问:下午要不要回来吃饭?宝宝的嘴角烂了怎么办?那双鞋子太小了不能穿了。
外婆的声音永远那么慈祥:
“菲儿啊,今天是你生日呢,打算怎么庆祝呢?”
“外婆最好了,每年都记得我的生日,但是今天太忙了,哪里还顾得庆祝生日啊。”
外婆一听就心疼了,“那怎么行啊?你先去买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我给你煮了腊肉,过两天空了让你爸上来取,别光顾着工作,要保重身体……”
听着听着,有点酸楚,外婆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她年纪越来越大,我陪伴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时间都去哪儿了?我已经36岁了。
电话还没讲完,四个课代表来办公室跟我报告交作业的情况:
“老师,绩优学案有十三个没交。”
“老师,积累有五个不合格。”
“老师,这是古诗没背完的名单。”
“老师,某某某早上听写还没改错怎么办?”
……怎么办?
肯定不能放任自流!肯定不能体罚和变相体罚!
“叫这些同学现在到我办公室来吧。”
课代表面露难色:“数学老师已经进教室讲题了。”
“哦,那就……把名单先放在这里,回头再说。”亲们放心,本人虽一介女流,但言出必行,第二天就挤出时间让这些厌学的孩子妥妥帖帖地把作业补齐了。雷锋同志早说过嘛,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去挤,总还是有的。
正纠结着中午拿什么填饱肚子,学校QQ工作群开始呼唤了:
“全体老师点击以下网址参与×××网络问卷调查……”
“今天第九节课进行常规检查,请各位老师按照检查要求做好准备……”
“现将《×××》发至群文件里,请各位老师抓紧时间下载,认真阅读,积极准备材料……”
还吃个什么午饭?早上带的苹果和牛奶多健康,还能一边吃一边完成以上工作,我不由得佩服自己的英明,哦,千万别忘记到校门口去签到。
完成调查问卷,做好常规检查的准备,上课铃响,时间刚刚好,开教研组会议。
我深深感激我的同事们如此爱岗敬业,每一次的教学研讨都积极热烈而深刻,督促着我也不断学习进步,一边讨论,一边做笔记,还安排了近期的教学进度和全员赛教工作,两节课下来,真是收获满满啊!
还有两节课就放学了,赶紧批改作业,肯定只能查阅看看是否做得认真,至于对错,只能后期抽空订正了,如果放学前改不完,孩子们今天就无法完成课后作业,唉,谁让自己笨手笨脚效率太低呢?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第九节课前,孩子们终于把这两座大山搬走了,眼前豁然开朗,连同事也赞叹:“今儿菲菲的桌面好整洁呀。”
趁这点空档,把上周安排的精准扶贫工作表册做以完善,一边填写整理,一边自我反省:平时教导孩子们不能拖欠作业,自己反而拖拖拉拉,这工作呀只能提前完成,万万不敢累积,否则越积越多,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汗颜!
放学,继续楼道值班,然后骑车去超市给孩子们买明天的早餐,老大脸蛋儿舂了,得给他买一瓶护肤霜,顺便再给自己买个面包当晚餐,赶回学校正好是该进教室上晚自习的时间,泡一杯玫瑰花茶,拿上月考试卷,到教室与寄宿学生一一交谈鼓励,一对一的教学效果极佳,孩子们听得用心,悟得透彻,只是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时间都去哪儿了?
两节晚自习真如白驹过隙,还没跟孩子们交流完,就打铃了。回到办公室,才发现茶还没喝一口,已经凉透了。手机不停闪烁,有几百条未读信息,网校同学群讨论的热闹非凡,而我已经落下半学期的课程,是否又要半途而废呢?还有久未谋面的朋友和几位家长的留言,一一回复之后,熄灯铃响,查完宿舍,终于可以回家了。
秋夜萧索寒凉,幸好某人替我安装的挡风板抵住了迎面袭来的寒风,小城的街道华灯闪耀,苍树静默,我轻轻地从这里穿梭而过,没有初秋的热烈与欢喜,也没有深秋的苍凉与沉重,也许,这就是三十六岁应该有的样子。

打开家门,温暖的灯光瞬间将我包围,融卸一身的疲惫与寒凉。宝宝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和爸爸玩,听见开门声就兴奋地嚷着:“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另一个在屋里扯着喉咙喊:“妈妈,有没有给我买擦脸霜?”
以往这个时候,小家伙早该入睡了,没有办法,打娘胎里就和我一起睡,我若不回家,她是坚决不肯睡的。
赶紧换衣洗漱上床,宝宝搂着我的脖子跟爸爸说晚安,熄了灯,海马轻轻哼起音乐,朦胧的夜灯映着宝宝圆乎乎的小脸,宝宝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也轻声唱起来,送给我36岁生日最大的惊喜、最珍贵的礼物: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
我从不知道宝宝会唱这首歌,是妈妈或某人有意教的?还是女儿与母亲心灵联结的默契?此刻,岁月如此静好,女儿小小的心里,爱的种子已然悄悄发芽,开出幽香灿烂的花朵,给我一整夜馥郁的芬芳!
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注定难以入眠,思绪万千。
四年前,32岁的生日,跟今日何其相似:也是星期一,也是值周、各种开会检查、晚自习,从早到晚马不停蹄,披着满天星光回家,也是在午饭站岗时接到外婆的电话,只不过,那是第一个特别忙碌的生日,而今天,这样的忙碌已是常态;只不过,那时无牵无挂,精力颇为旺盛,对生活和未来懵懂而迷惘,而今天,多了做母亲的责任和牵挂,多了疲惫劳累,也多了笃定自若,多了一份孩子带给我的惊喜。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36岁,虽然学会了从容和沉静,学会了忍耐和坚守,但依然碌碌无为。此刻,地球另一端,儿时闺蜜正带着父母坐船游览尼亚加拉大瀑布,这一端,表姐带着一双小儿女还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而我,似乎只能淹没在繁杂琐碎的工作里,凋零了初心。瑜伽馆已经缺勤一个多月,数月前的文稿现在还未完成,读了一半的《瓦尔登湖》已经蒙上尘埃,宝宝每次半夜醒来都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生怕我悄悄离开……时间都去哪儿了?
月色如霜落满窗台的绿萝叶上,那绿萝从一根纤细的新芽蓬勃成一茏蔚然的葱绿,修长的指尖灵巧地向着月光蔓延,温柔地抚摸着轻透的窗纱,它的每一寸努力都凝聚成叶片上油亮闪光的绿,永远那么清新,永远那么宁静。
它静静地,伏在白绒毯铺就的窗台上,聆听着这静谧安详的夜的心事,它似乎听懂了我的倾诉,轻声细语,在我耳边呢喃:凡尘俗世,你我都是一粒认真行走的尘,无所遗憾,内心安稳,便是自在;生命的长河原本就是由琐碎的点滴汇成,在该绿的时候,竭力地绿,该盛放的时候,拼命地盛放,你要相信,所有真诚的努力,生命终将回馈予你一份意想不到的华美!

有风禁不住诱惑,偷偷从窗缝钻进来,与绿萝窸窸窣窣地耳语,我心已释然:时间都去哪儿了?我将它交付于每一个当下,尽应尽的职责,爱该爱的人,充实豁然,于心无愧!
36岁,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也许这便是这个年纪最大的收获。
36岁,谢谢你,我想,我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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