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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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此后的生活，似乎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又似乎还是一样。他们还是一样做着同桌，每天从早到晚忙着功课忙着应对各种各样的测试。不一样的，是悠悠从“悠悠”变成了“石头的女朋友”。像是任何一个单恋成功的女生一样，悠悠无比珍惜这段感情。给爱睡懒觉容易迟到的石头准备早餐，给文科成绩不太好的石头做好笔记，给爱打球爱运动的石头买好冰水……寝室里的小姐妹们总是打趣悠悠，说她是石头的“二十四孝”女朋友。
但两个人也的确多了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每天晚自修结束后，两个人会默契地整理好书本，然后一起到操场上走走路。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悠悠会兴奋地跟石头讲班级各种各样的八卦，模仿老师们上课的口误，说女生寝室的种种“神经事件”，石头总是默默地听，偶尔给出一点回应。“是吗？”“这样啊？”“确实蛮好笑的。”
回到寝室以后，悠悠常常会想，今天有没有说错什么话？为什么石头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常常觉得，自己看不到石头的心，也根本读不懂他。
悠悠总以为，既然决定要在一起，他必定已经放下了曾经心里的那个人，全身心地愿意接受自己。直到很多年后，悠悠才真正明白，爱情应该是对等的。在爱情里付出的更多的那一个，永远会是受伤的那一个。悠悠用自己低到尘埃里的卑微换来的，并不是石头同等的爱与怜惜，只是这一点，当年的那个傻孩子，永远不会明白。
在食堂一起吃饭的时候，偶尔会遇见雨蝶。这种时候，石头总是会变得格外严肃，绷紧了整个身子，悠悠常常觉得，坐在他对面，却看不见他眼神的焦点。
“石头，从前你们……”
“我们？”
“我是说，你和雨蝶……”悠悠不敢去看石头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措辞，内心好像有点期待又有点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石头的表情有点不耐烦，“过去的事还提什么？”
悠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那为什么现在的你，却好像还活在过去呢？”
悠悠看着对面的石头，眼睛里的愠怒越来越浓，然后重重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言不发地走掉。
悠悠一个人慢慢地吃完了两人份的午餐，吃得满到了喉咙口，吃得想吐，吃得很满足，满足到落下了眼泪。
在慢慢走回寝室的路上，悠悠一直在想，这样的感觉，就是爱情么？只是为什么，明明已经跟石头在一起，心里的那种不安全感却越来越强烈，像是时时能感知到的定时炸弹，滴答滴答在响，却无处寻找，也无力寻找。
17岁的爱情，对于悠悠来说，并不美好。也许，在这段感情中，努力的只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接下去的几天，石头都没有跟悠悠说话。从早到晚都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然相对无言，悠悠说不出心里有多难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可以打破这坚冰。
很快到了周末，为了缓和气氛，悠悠发了短信，“这周末要不一起去看场电影吧？”发出短信后，悠悠一直在焦急等待着回复。每过30秒就打开电话看看，没有新信息。是不是手机坏了？阳台上是不是信号会好一点？小灵通是不是欠费了？这样纠结了四十分钟以后，新信息的提示音拯救了她。“好。你定地点场地，我来买票。”
“耶！他原谅我了！”悠悠开心地在房间里转圈圈，却始终忽略了一个问题，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她真的错了吗？
周六晚7点20的电影，悠悠早早就到了。穿了一条新买的连衣裙，出门前还特地在镜子前面照了好几遍，镜子里的少女头发已经长长，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清秀的脸上有少女特有的娇羞和红润，悠悠对这样的自己挺满意。“希望石头会喜欢。”她对着镜子甜甜地笑了，轻轻地说，“悠悠，加油！”
6点50，悠悠在影院门口的KFC买了两杯可乐，边喝边等，又随手给石头发了条短信，“我在KFC等你。”没有回复。7点，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嘈杂声似乎都被悠悠屏蔽了，她只是默默看着KFC的大门，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7点10分，同场次的人纷纷起身入场，悠悠有点焦虑地看着面前的可乐杯，杯底与桌子接触的部分晕开了一滩水渍，浅浅的，像是她忐忑的心。7点20，没有人。
悠悠忍不住拨通了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再拨，“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再拨，“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是出了什么事吗？”悠悠抬起头看看这个依然热闹的环境，却不敢离开。“万一，是手机没电了呢？万一，他还在赶来的路上呢？万一，他来了找不到我呢？”……
所以呢，就继续等吧。喝完了一杯可乐，再喝掉另外一杯。喝得心里都冰冰凉，心底的焦灼却丝毫不减。
8点40，窗外,开始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也没有停止的迹象。悠悠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看样子，只能淋雨回家了。
9点，悠悠起身。和电影散场的人们一起汇入了人群中。雨依旧在下着，悠悠却不急不缓地走着，好像在这样的雨幕中能够想清楚更多的事。雨恣意地打在少女的头上，脸上，身上，包上……悠悠感觉脸上有很多水，可是，她分不清楚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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