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凤院古村之“掷彩门”大典

        有些见闻，有些感受，或许真的需要沉淀个三五七天，才能写出来，才敢写出来的吧。就拿上个周末，我全程观礼的凤院村“烧炮”大典来说，正是如此。

        2019年2月17日，星期天，农历正月十三，一年一度的凤院古村“烧炮”——掷彩门大典如约而至。说是一年一度，其实也只是第七届而已。

再谈凤院古村之“掷彩门”大典

        这一天，天公作美，虽没有艳阳高照暖洋洋，但也总算是地面干爽无冷雨。又恰逢周日，村民乃至游客的兴致都相当高，相当好。不过，我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迟到了。我赶到“大围围面”的时候，已将近下午四点，从东往西的十大里巷的祭祖烧炮活动已经落幕了，只剩下满地的鞭炮纸，红遍整个古村的围面广场。

再谈凤院古村之“掷彩门”大典

        我不甘心错过剩下的每一个大场面，于是往西跑，赶上了全村最西边的一个里巷——“和风里”的祭祖烧炮大典。这条偏巷，其实已经远离“大围围面”，并不属于凤院村最出名最集中的十大里巷（松树里、源隆里、泗源里、福寿里、太和里、旧屋第、上马石、中心巷、和鸣巷、安福里）。但这偏巷的祭祖烧炮气氛，丝毫没有逊色。下午四时许，“和风径”村道上，“和风里”祠堂大门前，远远就听得锣鼓喧天，人声鼎沸，鞭炮声更是此起彼伏，从未间断。走近一看，数百村民老少云集，光是醒狮队就有二十来号人。中青年们都在举起手机，或录像，或拍照。他们正在记录这样的大场面：十几个男人正在不断点燃鞭炮，往两头醒狮以及祠堂门前的空地上掷出去。到了重头戏的时候，他们拆解两串一万响的鞭炮，每串长达三四十米，在祠堂门前足足绕了两圈才能摆放好。最后小伙子轻轻一点，噼里啪啦燃爆起来，声震于天长达三分钟。全场观众都不禁大声喝彩，大呼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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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这份意犹未尽的“瘾”，我又马不停蹄地跑回“大围围面”。准备见证更大的场面，过足更大的“瘾”。这时才发现，还不到五点，敬老宴已经准备就绪了。嗅到商机闻风而来的小摊贩，居然也来了，在现场卖起了烟花、棉花糖、荧光棒、荧光发夹之类的。年满七十的村中老人，开始三三两两地从各个角落，各个巷口出来，缓缓走向云麓公祠。两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正好从“松树里”古巷口走出来，与我不期而遇，我很自然地跟他们拜了个晚年，连声说“新年好，新年好”。他俩从口袋里摸出了烟，抽了起来，让我这个不抽烟的晚辈很是尴尬（作为晚辈，或许我应该主动给他们递上香烟）。他俩走到“大围围面”的木栏杆前，仔细打量眼前的明池——古鱼塘（据说已有数百年历史）。他俩忽然凭栏感叹道：“几十年来，第一次见到这鱼塘底的草长得这么旺盛啊”。一时之间，让我感慨万千，去年十二月鱼塘抽干之后，鱼塘底的野草便疯狂生长起来，春节期间竟已郁郁葱葱，绿油油一大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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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让人感慨的明池古鱼塘（目测约三十亩，接近两万平米），以及它背后的围面大广场（目测超过五千平米），实在是彰显凤院村欧阳氏祖先们无比睿智之处。经历近九百年的发展变迁，村中人口长了数十倍，居然还能存留这么大一片鱼池，这么大一个广场，堪称从化之最矣。这两者相得益彰，使得古村围面视野开阔，土地平旷，可谓“豁然开朗”，更使凤院古村“掷彩门”系列活动，成为全从化可举办场地面积最大、可容纳观众最多、可停泊车位最多的乡村大典。其规模，真可谓冠绝从城矣！

再谈凤院古村之“掷彩门”大典

        是的，在从化举办“掷彩门”此类活动，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只有凤院村。随着夜幕降临，这种感慨，就越发强烈起来了。古老的云麓公祠再度焕发青春，喜气洋洋，大长横幅高高挂，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里外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村委募来的本村妇人们忙着洗菜煮饭，厨师们则紧张有序地用大锅炒着菜。村中老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敬老宴流水席上演了一轮又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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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麓公祠大门外，村头老榕树前面的广场上，临时搭建起背景板的村晚大舞台上下，同样热闹起来。区区两三百个小板凳，根本满足不了热情的村民及游客们。七点刚过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把整个舞台围得是水泄不通了，站着捧场的观众也多达数百人矣。台上金曲不断，好戏连场，粤曲、粤剧、流行曲、广场舞……，台下自然也是兴致勃勃，掌声不断。即便已是正月十三，这样姗姗来迟的一场“村晚”，其气氛之热烈，竟让我联想到了除夕之夜的央视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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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麓公祠正门对出的围面广场，突然杀出一支“部队”。原来是派出所民警辅警数十人来了，迅速拉起警戒线，圈起一个占地面积约500平米的长方形小广场，原来此乃今夜重头戏——掷彩门大典的所在地也。镇上（街道办）以及村里的领导干部们陆续来了，各社村民陆续围观过来了，甚至周边各村村民也来了不少。甚至，我那远方的朋友眼镜辉——辉哥，也驱车七十多公里从省城广州赶来看热闹了。

        八点整，两串一万响的大鞭炮再度被同时点燃，整整三分钟火爆全场，也镇住了全场。掷彩门大典终于上演。一个胖小伙撤住绳索往后退，把彩门（烟花炮）徐徐升起到预定高度，迅速绑好固定住位置。统一着装的黄衣小伙子们争先恐后，纷纷点起一串又一串的小花炮往十几米高的彩门掷去。一看便知他们训练有素，有备而来，掷得又高又准，不到两分钟，第一个彩门（烟花炮）就被掷中了，引燃了。一时间，火树银花、火舞银蛇、火光冲天，绚酷的烟火在空中立体地翩翩起舞，旋转，跳跃，下降，直至熄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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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人群中发出阵阵欢呼。黑压压一片，不知不觉，围观喝彩者竟高达上千人了。其中有随父母前来、骑在父亲脖子上鼓掌的三岁小孩，也有由子孙搀扶着坐在宗祠门口的耋耄老人。更多的是中青年人了，夫妻、情侣小分队随处可见。有的妹子把荧光棒也带上了，把荧光兔耳发夹也戴好了，就等着跟身边的小伙撒娇和卖萌了。这一刻，已经不是什么春节大典、掷彩门了，简直就是情人节的节奏与气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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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能烘托这一节奏和气氛的，自然便是从入夜之后，就一直划破夜空的绚丽烟花了。原来，明池古鱼塘的草丛中，早就潜伏着另外一支负责制造“人间不夜天”的小分队。又是一群小伙子，自告奋勇地在塘泥地里排兵布阵，忙碌着。各种大威力的烟花一字排开，陆续呼啸而起，御风而飞，有如大国重器——中国火箭军之导弹发射现场矣。整个鱼塘上空，一时间绚丽多彩，无比浪漫，令人无限神往，简直“喧宾夺主”、大有把“掷彩门”的风头给抢走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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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即便“掷彩门”的风头被大威力烟花夺去，也并非憾事。因为那一夜，实乃“凤院村第七届敬老、掷彩门、烟花贺新春”之夜。“烟花贺新春”本来就是三大主题之一，烟花比掷彩门的花炮飞得更高，闪耀得更远，更宽广，更灿烂，便更能烘托“贺新春”之年味了。

        年味，对于这个江埔街道第一大村、从化区第二大村来说，才更为重要吧。自南宋，从赣中南迁，历经八百多年，总户数过千，总人口破五千，凤院古村的年味指数，实在应该成为从化乡村乃至全广州乡村的年味指标之一。

        因为据说，城里的年味并不浓郁。也许，今天的人们，只有走进乡村，去踏上村道，去观望乡貌，去感受乡风，去聆听乡音，去触摸乡愁，才能感受到最质朴却也最浓郁最持久的年味。如果连人口数千的古村都没有年味了，那就是悲剧了。

        从这个意义来说，凤院古村之掷彩门大典，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价值与意义，被严重低估了。甚至，我已经要呼吁：从今年开始，凤院古村烧炮掷彩门应该要纳入广州从化区乡村文化观光旅游的路线了。

        难道不应该吗？多美好的夜晚，多美好的体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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