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说｜余⾳

余音

就这样，⼜过去了⼏个秋天，太阳光洒落下时，银杏叶⻩成⼀⽚，⼜渐渐是冬景了。

他就这样久久的伫⽴在树下，偶尔有⻛吹过，枯⻩的叶⼦好像断翅的蝴蝶坠落下来，是萧瑟的时光了。

有时候，岁⽉如迷雾，⼈⽣的年轮不停流转，终究到了说得出年龄却说不出年纪的时候，有点尴尬。⼜⽆去处，于是⼀个⼈就这样伫⽴在⻛⾥。⻩⾦的年轮⾥，蓦然回⾸处，什么都没有，只有空寂的冬天。

可是回眸总会有什么，回⾸总会有发现。⼈就是这样，不停往前⾛，忘记了回⾸。但⼀旦回⾸，就有些什么，挥不⾛的模模糊糊、细细碎碎的记忆，在⼼⾥抽枝发芽，甚⾄开出不知名的花。

那记忆有时模糊，有时⼜近乎清晰。尤其在慢慢⾛向⼈⽣的秋天，常常⽣出萧索⽽空茫的感觉时，常常就重温那记忆的亮处来果腹......

上班的地⽅有⼤树，不知⽣⻓多久了，但总⽐⼈⻓久。每年的春天，最先醒来的就是树，旁逸斜出的枝条载满了绿得耀⽬的叶⼦想要探进窗户来，于是他索性开了窗，那枝条就⾃然的伸展开来，有叶⼦零零落落的坠下来，成了书签。满院的春光尽收，办公室就这样明亮起来。那绿意盎然⼜婆娑，开了窗，当然还有春⻛徐徐偷渡。

那天，春⻛徐徐，绿枝⽤⼒的⽣⻓。后来，她拿了⼀个空箱⼦徐徐⾛了进来，⾃然的落座，开始整理桌上的个⼈物品。然后她抬眼看窗⼝，认真的说：“这树⻓得真好，都⻓进来窗来了！”“对，我把春天放进来了”他试着轻松⼀些，听起来却答得那么认真。她也再点点头，抱了箱⼦静静的离开。

他试着接纳整个春天的时候，她离开了。

然后呢？你问然后？没有然后了，⼤多数时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唯⼀的然后是他们⽣命的河⽔各⾃流淌，永不汇流。

那不断想伸进窗户的绿枝后来被⼈投诉也断枝，命陨于某个最茂盛时的夏末。

后来，秋天⼜过去，这样的冬天⼜⾄。

永恒的⻛，⼜吹落了银杏叶，猝然⽽落的声响将他从那样绿的亮⾊中抽离。

于是归家。

归家路上，那次关于春天的对话还在萦绕，人语喧嚣⾥，是⼀⾸流淌在⼼底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