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禾再次见到乔淑珍的时,是在半个月后,相较半月前的的幸福萦绕,面露红润微光,今日的乔淑珍更像是开足马力疾驰在轨道上的小火车,动力十足却历经颠簸,眼角眉梢尽是数不清的疲惫。
乔淑珍看着余禾,发觉女儿已经在不觉间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四肢柔白纤细,腰身挺拔,胸部已展露出柔嫩娇俏的曲线,她的眉毛淡而整洁,像初春新萌芽即被修剪的嫩草,一根一根,直立而柔软。她捋了捋女儿鬓边一丝被街上的风凌乱的发,忽然不在纠结那剪不断理不清的烦恼,已有儿女承欢膝下,何苦再予取予求,再要一段本不该奢求的爱或家庭
乔淑珍眉间的愁云惨淡,余禾收于眼底却默不作声,她了解她的母亲,除了她和余田,乔淑珍又何曾为她自己努力争取过什么,她生性温柔,却太过软弱,遇事不能据理力争,也毫无决断。
当初宋亚芬一脚踩在她的家庭里,乔淑珍有发妻的身份,却全然没有正室的底气,一路节节败退,拱手送出了自己的幸福。那个时候余禾年纪小,她没有办法佐佑大人们的想法,但是现在不一样,她已经是个大人,虽然在某些条文里她依然未成年,可她早已有了高于同龄人的成熟和精明,她不断让自己强大起来,只为有一天可以保护那些她想要保护的人。
余禾给乔淑珍要了份儿炒冷面,这家面馆叫牛肉面大王,牛肉面是这家店的招牌,但是余禾每次来都要点一份炒冷面,在上面淋上鲜红的辣椒油,那柔细筋斗的面条咬在嘴里,一根一根抻的老长,费好大劲才能咬断,然后随便嚼两下就咽了,留的满口的辣椒油的味道,热辣爽快。
上次来的时候,木木帮余禾总结了一下,他说她不是喜欢炒冷面,是喜欢附着在冷面上的辣椒油,因为冷面炒了之后会变的粘,给辣椒油提供更好的附着载体,所以余禾才喜欢。余禾深以为然,觉得木木说的很有道理。
面上来的时候,余禾撒了些辣椒油,乔淑珍爱吃辣,这一盘温热的淋满艳红油色的面吃进去,她的额头渗出细密柔软的汗珠,刚刚还笼罩在周身的微凉寒气散尽。余禾抽了张纸巾,在乔淑珍额头上抹了一把:“妈,林叔对你好吗?”余禾拖着撒娇的尾音,笑嘻嘻地问。
乔淑珍眸光闪烁,有一丝幸福从目光中滑落,稍纵即逝:“你林叔对我很好,他很照顾我,他也喜欢你,夸你聪明。”余禾灿灿的笑映在脸颊:“我也喜欢林叔,所以我们会成为一家人。”乔淑珍略张了张嘴,犹豫再三,还是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余禾送走了乔淑珍,独自去了图书馆发呆,她知道乔淑珍肯定跟林杨的奶奶短兵相接,败下阵来,但从她的面色来看,林叔应该还是坚挺的,以至于她虽流露出悲伤但并不绝望。
按照林杨说的,林叔在跟林杨的妈妈离婚之后,也带过几个女人回家,到了最后,但凡提到结婚议程上来的,无一不死在林杨奶奶的枪口下,有时候林杨是帮凶,有时候旁观。那天说这事儿的时候,林杨问余禾这次他可不可以旁观,余禾猛地跳上他的肩头,留了两排整齐的牙齿印。
周末的一大早,余禾乐颠颠地跑到学姐寝室,哄着学姐给她化妆。余禾仰着小脸儿,粉一层一层地铺开,那柔软可爱的小毛刷,在她脸颊上胡乱地划拉,她禁不住痒,死命地闭着眼睛忍着笑。
余禾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睫毛一根根地被刷的得漆黑弯翘,柔美的弧度蕴散在眼角,粉嫩的唇瓣更显妖娆。她看了半晌,左转右转打量,意犹未尽地拿起一只口红,三下两下给自己抹了个大红唇,然后高兴地道了谢,蹬蹬蹬,跑下楼去。
余禾站在甬道上,大方迎接往来人的侧目,除了一双恨天高,她俨然是夜场里最美的姑娘,但高跟鞋这个东西,她确信自己暂时驾驭不了,不得不放弃了。
木木从楼上冲下来,搂过余禾的肩膀,转身就走:“小妖精,你这又是作哪门子的妖啊?”余禾娇笑:“妖精哪有不作妖的,咱们今天去看你奶奶。”
木木一时间语塞,他知道余禾要干什么,但他觉得那是在浪费时间,毫无胜算。从他出生开始,他奶奶就是个神一般存在的人,所有的不屈从于她的抗争,最终都被无声地消灭,包括他爸择业,娶妻,生子,甚至之后的离婚,也不缺少他奶奶的功劳。
家里唯一一次成功的抗争,是他的择校。原本他奶奶想让他子承父业,报考潜艇学院之类的学校,他是硬生生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饿了五天,才换他奶奶一句松口,只有林杨有这本事,换了别人,饿死也没用。
木木抚了抚余禾柔软的头发:“可以去,但是受了委屈不许哭。”余禾翘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木木的腮边留下一吻,那一抹烈焰红唇的色彩映红他的脸,他的手臂不自觉地环住余禾纤细的脊背,那贴紧他坚挺胸脯的一缕娇俏的温软瞬间袭击了他狂野的内心,有那么一刹那,男人特有的原始的疯狂的野兽般的冲动被唤醒,他的怀抱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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