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五十八岁的纽约州立大学教授、华裔历史学者黄仁宇写完了《无关紧要的1587年:明王朝的衰落》,他试图解释中国在历史上落后于西方,不是道德和个人品质,从大历史的角度来看,不能从数目字的角度来管理中国是一个核心问题,简单说,似乎是管理的有效问题。
这当然很重要。
但是为什么视角切入是万历十五年,又为什么无关紧要?他说到了西班牙无敌舰队哪时候已经横行于大洋之上,而中国官吏的高层还在复杂的倾轧之中,所以,这个年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看起来无关紧要。
那么,1587年,真的是中国历史上无关紧要的年份?
“无关紧要”四字定义显然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这本书的出品和走红也充满戏剧性,这个世界总是缺少慧眼独具的人,民间是、只是阶层似乎也不例外!我的理解,大多数读者选择可能是因为时髦—反正我就是,听说红的不行—找来读读。
离谱的是,大都读者不知道,学术类出版社的编辑是要毙掉的这本书稿的:写作方式过于文学化,既不像一部断代史,也不像一篇专题论文。这样“不伦不类”的“四不像”,根本无法提出修改建议。”
要命的是,在四处求出版的过程中,六十一岁的黄仁宇被纽约州立大学辞退。“我被解聘了。这是侮辱,也是羞耻。”(回忆录《黄河青山》)。
因为在欧美出版无望,他决定在国内碰碰运气,书稿在中华书局几经讨论和反复,终于在三年后(1982)付梓出版。因为作者籍籍无名,书的封面上竟然没有出现黄仁宇的名字,只有题序人廖沫沙的名字。
辛亏廖沫沙的名头足够硬。
《万历十五年》一经上市,就引发了巨大震动。第一次印刷25000册,很快就销售一空,更重要的是,迄今,已销售几百万册,成为现象级出版物。
商机可贵,台湾出版商立刻推出了台版,同样引发巨大轰动。
《万历十五年》在中国大火之后,美国著名作家厄普代克(John Updike)在《纽约客》杂志上对本书大加赞赏:“尽管深富历史学识,然而《万历十五年》却也具备着卡夫卡(Kafka)的优美而又令人顿挫之故事,也有《中国万里长城筑成之时》的超现实的虚构特质。”
后来更被广泛地誉为“一部充满激情、才华横溢的作品”。
1982年和1983年,该书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历史类好书两次提名。后来又被以法、德、日等多种版本出版,甚至被一些大学采用为教科书。
在20世纪最后十余年间,黄仁宇成了海峡两岸读者大众心目中影响最大、名声最盛的历史学家。
倒过来颠过去,想说好不好似乎都可以,这个现象可以说是污蔑,也好像是揭示真相。有点幻灭。
生死边缘,寂廖和大火,积淀和爆发,那些空旷的平淡的岁月和门庭若市对比,真的是无关紧要么?
作者选择了万历皇帝朱翊钧、首辅大学士张居正、后继首辅申时行、清官楷模海瑞、大将军戚继光、名士思想家李贽。用七篇文章来展示他认知的大明帝国,并分析它的内在机理:这些时代的佼佼者,顶层的治理人物,都或多或少地认识到自己所处这个王朝的问题,并试图挽救,然而最后,他们一个又一个地败下阵来。这六个失败者的群像,组成了一个失败的王朝。
失败和成功也是黄仁宇传奇人生的显著特点,南开大学理学院机电工程系的他投笔从戎,当过军官、上过缅甸战场;负笈美国,在陆军指挥参谋学院毕业后,被密歇根大学录取,先读新闻,后转到历史,获博士学位。
但即使走红后,在学术界也是饱受争议:“半路出家,学术训练可能不够严格、规范”;“局部或有所见,大体仍属不经,真正的史学价值甚微”;“历史学的余秋雨”甚至是“历史界的琼瑶”;他的大历史观“粗糙、粗略、粗浅、粗鄙,严重不成熟”等等。
相比民间的用脚投票,学术界的反应更像酸不拉唧的下意识的反应,也似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垄断被打破的的不安,也有点难堪之后的喃喃辩解…,当然,以知识界的虚伪和造作来看,要说的正经和堂皇。
网易的观点很好:““黄仁宇现象”,实际上是对学术界的警示:学术研究是要面向少数精英、继续守住象牙塔的狭小天地,还是要放下身段、走向普罗大众,实现为社会服务功能的转化?”
我画蛇添足一段:
“无关紧要的万历十五年,盛世危机的解读,一个半路出家的颠沛流离的中年人,一个体制内的人,得到过红利,也品尝失败。做过教授,也曾被解聘;无人问津,也红及天下。为世人追捧,大历史观虽非首创,却因他人尽皆知。但为学家争议人物。
放宽视野,一个人的成长从稚嫩到成熟,曲折离奇或悲欢离合,慧心独具或胸无点墨,最终都湮灭于人类森林;一个时代、一个朝代、一代人,不管多么波澜壮阔还是平淡无奇,都成为尘封的历史;一个村落、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甚至一个星球,在这浩瀚的宇宙中,也随时会被巨大的星云所吞噬吧,一个星球的轨迹改变、或者太阳系的熄灭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大历史呢?是几万年的洪荒前传还是冰川纪中无关紧要的一页?
说来话长,但似乎与当下无关。
超脱一点看,成功和失败,饱受争议,毁誉交加,从人类大历史看,都是无关紧要之事。
本文内容大都来自网易文章《中国明史学界为何反感黄仁宇》,部分刻薄的观点来自个人阅读时一时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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