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三路考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我们一行人坐着校车前往考场,不巧的是,当天一位女生因买早饭而错过了上车时间。大概是那几天的连续加班练车(驾校规定,考前只要有学员练车,教练就不能下班)让车上的两位教练烦躁了起来,女生的迟到成了他们爆发的导火索,其中一位教练不仅拒绝女生上车,更是出言侮辱。
在这里,出于文明社会的和谐发展,我没有写出他们当时说的那些话,但你们应该想象的到,小县城的人,损起人来真的一点也不含糊,女生哭了,站在车门前一动不动。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雨不大,只是恰好让那位站在车外的女生湿了外套而已。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站出来仗义执言,说那是驾校派来接送学员的校车,无论是司机还是教练都没有权利阻止学员上车,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司机没有,一车学员没有,我也没有。
期间,那位教练似乎还没有满意,又勒令女生把早餐扔进垃圾桶,众目睽睽之下,女生照做了。
再后来,到了进考场的时间,女生被允许上车,上车后,女生脸上依然挂着清晰可见的泪水。这时,另一位教练或许是觉得做得过分了些,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心软了起来,于是走上前安慰了几句,大概意思是年轻人要有时间观念,驾照是替自己考的,又不是替别人芸芸。
那位教练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语气和神态也都把握的很准确。
但我就是听着有些不舒服,原谅我是个细腻敏感的人,我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说真的,我一向不愿用恶意去揣测他人,但当时那位教练说的话,让我感觉与其说是用来安慰女生倒不如说是说给全车学员听得贴切,那些话分明是说给全车目睹事件始末的观众们听得,它表达出来的意思也不过是女生犯错在先,教练也是为了大家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写到这里,我还是愿意相信是自己小人之心,那位教练就是出于心软,虽然语气重了些,方式偏激了些,但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在社会摸爬滚打几十年,早已练就一套独属于自己的混社会手段,习惯性地插科打诨,间断性的左右逢源,可以在保有格调的同时熟练地打着哈哈,扮演江湖和事佬的角色。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他们多年来习以为常的处事方式,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不妥,怪只怪女生的泪腺过于发达,怪只怪女生年龄还小,不曾踏入社会,不懂成人法则,缺乏相应的应对方式。
我上面有提到小县城的人,并没有贬低某个群体的意思,事实上,那位教练也绝对算的上县城里的成功人士,我有点形容不出他们散发出来的那种状态,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四十上下,膀大腰圆,一头毛寸,腰间别着一串钥匙,走起路来发出声音的那种,说话语气浑厚饱满,可能是你的某位远方亲戚,也可能是你以前的邻居二叔。
我并没有说这个教练的不好,更没有怪罪教练这个行业,职业无好坏,区别好坏的只有人的本身,只是觉得在当时的场合,坐在校车前排的我竟然看着眼前的一切而无动于衷,我觉得自己恶心虚伪,我想到了鲁迅笔下的看客,王小波笔下的第三者,韩寒笔下的热心群众,钱钟书笔下的路人,还想到了微博上的那句到底是路人不上网,还是网友不出门,我想了很多,真的是很多,但就是无动于衷,就是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我在微博上呼吁平等,寻找自由,我在公号里抵制低素质人群,把他们骂的一无是处,我躲在文字的背后义愤填膺,挥斥方遒,发表着各种观点态度,觉得自己帅爆了,觉得自己为社会的发展,文明的进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可事实呢?退出公众号,回到现实中,仗行其是的人随处可见,发泄不满的人满眼都是,周围依旧没有改变,生活依旧杂乱无章,四下依旧肮脏不堪。
时间久了,我都习惯隐藏自己了,不愿与人深交,因为害怕失望增加,我把这一切称之为成长,并把成长命名为残酷,只因为这一切过程的不可逆性。
是的,我们依旧热爱生活,乐观向上,但无法掩盖我们对这个世界失望的事实。
小时候,总是喜欢问自己,要成为怎样的人呢?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自己会和别人有一些不同吧,哪怕一点点也足够让我嘴角上扬,把这些话写在公号里,因为没什么人知道,说实话,我希望自己的公众号永远不要有人关注,让它成为我的一个私密箱,可以在里面说些想说的话,可以让我在面临成长的残酷时,还能倔强的记录下那个曾经纯情的自己。
我知道,任何文字的输出,都是一种情绪的宣泄,而我在这个过程中不过是努力的学着与世界和平相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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