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1

高二的时候，她坐在我的前桌，娇小可爱。

一次食堂打饭，隔着长长的队，仿佛看见她对我微微一笑，内心猛的一抖。

回眸一笑盛星华。睡午觉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全是这句诗。

秋天，她的外套帽子有两只兔耳朵，我踌躇了许久，轻轻地拽了一下，她有些疑惑，转过身来，我偏过头去看窗外。拽了几次兔耳朵后，她明了了我的小动作，嗔怒地说：“你干什么？”

我看着她明亮的双瞳，分明是佯怒，呲牙一笑，鬼使神差地道：“你好可爱。”她羞红了小脸，转过身去。

从此，我下课就拽她帽子，每次她都会伸手拨开我的手，不厌其烦，她滑嫩的小手触碰到我，心底就是一顿乱蹦，有时我也分明见到她这时脸上好看的坨红。

这年的冬日格外的冷，寒潮呼啸而来，12月23日的晚自习，她双手合十，呼着热气温暖双手，我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思考着题目。

“秦晓”她小声地喊我的名字，“嗯？”我笑。她支支吾吾地说，表达了一个意思：我手冷。简陋的教室没有空调暖气，她却分明红了脸。我感觉到自己加粗的呼吸，心跳动地像刚跑了三千米。也是支支吾吾，我说：“要不。。。我的手挺暖和的。。。”

学校是单人桌，两个单人桌拼起来成一大桌，此时我觉得两桌中间的开阔间隙简直是太贴心。

我闭着眼悄咪咪地向前伸了右手，半晌后一只冰冷、柔软、光滑的小手钻进了我半包的手掌。

我抬头看窗外的雪，不敢想象自己红透的脸，玻璃的映像上我看到了一张可爱的小脸，她眯着双眼，紧张局促，眼睫毛乱颤。

从此我们达成了默契，下课，我把手向前伸到桌夹缝，她向后伸一只手。

寒去春来，春去夏来，我一直牵着她的手。

2

“每天打水都要跑到茶水房，从宿舍去那儿比到教学楼都远。”我向她吐槽。

她抿着嘴笑，“要不，我给你带热水。”女生宿舍楼下有自带的热水房，于是乎我很开心地把自己的杯子给了她。第二天喝到了她带来的热水，大冬天的很暖心。

第三天，小傻瓜跑来说：“你的茶杯失踪了。”我当时很纳闷儿，那么大的杯子消失了，而且是“突然一道亮光闪过”就消失了？

正当我无语时，她从包包里拿出来一只淡蓝色的杯子，崭新的，画着一只兔子，“喽，小气鬼”，她鼓着小脸，“赔给你。”

“不是，我没有生气，我。。。”不擅长表达，但看到她不开心我的心里就像空了一块。

她不听我的解释，仿佛是认定我刚刚不说话是不开心。我沮丧地坐着，不知所措。

傻傻的望着她从包里缓缓地拿出来一只粉色的水杯，崭新的，上面有个小兔子图案。

被塞在手上的蓝色水杯上是一只带着绅士帽的兔小哥，而她手上的是一只穿公主裙的兔小姐。

我用手指轻戳她的后背，“你的水杯也失踪了？”我促狭的笑。

“被一只杯子拐跑了。”

“那么拐跑她的他一定很帅喽！”

“臭不要脸。”

我哈哈地笑，她咯咯地笑，突然很想摸她的头。

3

我们是住校的，不知从哪天开始晚自习后我送她去宿舍，后来我们回宿舍的路越绕越远，总是要走很久。

夏季，黑夜很黑，我们不知不觉绕到了人迹稀少的角落，我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望着自己的脚尖。

“手冷吗？”我很蹩脚的问了一句。

树上一只蝉叫了起来，似乎在嘲笑。我穿着短裤，感觉很尴尬。

“有点儿。。。”她说，于是乎我很愉悦的用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

月色朦胧，真美。

4

高三，我们分到了不同的班级。

我总是很磨蹭，晚自习后，她会在楼梯口等我。

不幸的被安排到晚上打扫教室的值日，这天我扫着地，突然看到楼梯口一个男的在舞眉弄色。

我当场认出来他是楼下文科班的某男，人帅多金，在校内是个风云人物。

胸腔一股热气往上蹭，“呼啦”一阵风声，我一把抓住了这小子的衣领，抖动的右手差点把扫帚插进他的鼻孔。

“我喜欢她，你别碰她！”难以想象那天我咆哮的嗓门。

大抵是被我玩命的气势震住，这哥们儿犯了怂，连说是是是。

丢开扫帚和他，我趴在了走廊护栏上，苍穹昏暗，大脑空白。男孩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整个世界仿佛清净了，我稍微回过点理智，肩膀还因为气愤在不停地抖。

她握住了我的右手，准确说，是抓住了我的手背，她的手太小，而我的手可以把她的脸容下。

“你刚刚说了。。。什么。”她用细微的声音问。我故意不看她，余光还是瞥见了她红透的双耳。

我不回答，她揪住我手背那块皮的手扯的更紧了。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好奇我为什么呆在这么昏暗的角落。”她小声的说。

听着她委屈的话，心中却莫名的就放松下来，这感觉就像是战士成功保卫了自己的家园。

“不要轻易相信别的男人，男人找女孩儿说话就是故意的搭讪，都是居心不良的。”我嘴上不放松，扯开嘴胡说八道。

“嗯。”她轻轻的答。

我张开手掌包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上有汗。

“我也是。”她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我。

几秒后我甚至能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响声。

鼓起勇气，我对视她明亮的双瞳。“做我女朋友吧。”我说。

她不语，只是轻轻的用手指分开了我的手指，十根手指互相贴近，交叉，牵手。

我嘴咧开，几乎咧到耳朵边。

“笑的像个傻瓜。”她说。

我依旧笑。

她也笑。笑靥灿烂如漫天星华，胜过最美的风景。

“不过你是属于我的傻瓜。”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