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菜园子

作者2021年拍摄/外婆的菜园子门

外婆家菜园子里高高的苞谷（玉米）杆子，结出留着胡须的苞谷，等那些胡须颜色变深了，就能在大锅饭里看见整个苞谷藏进米饭里，米饭都变得香甜了。

那些苞谷有些米粒挨得紧凑，有些像是沙地里的植物，东一处西一处，白色的苞谷棒子就空在那里，有时候剥出的苞谷嫩得出水，有时候掰的时机晚了，苞谷粒皱巴巴的，咬下去除了还有些甜味，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惊喜了。

这些苞谷没有占用一块整地，全围着地的四周种了起来，和它们一起围着这些地的还有甘蔗，不是我们见到的紫皮甘蔗，外婆说是一种红心甘蔗，一筒甘蔗的大小也就比那些野生的小竹子要再粗大一点儿，咬一口，就能看到中心有一个红点点，嚼几下，吐出来的甘蔗渣也掺了一些红色。

外婆丢一把菜刀在菜地，一般都是丢菜园门，上台阶的那块地边上，这把菜刀原先是垛猪草的，再后来就丢来菜地了，天晴下雨的，菜刀也有些生锈了。

菜地里一般垛大白菜，或者砍甘蔗都是用的这把刀，砍下几根甘蔗，就由我拿着甘蔗的根，甘蔗叶子就拖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甘蔗尾巴在地上摇来晃去，还有些得意起来的样子了。

作者2021年拍摄/我妹杨

拿到家里，外公拿来一把菜刀，找一个高脚木板凳，十字搭在板凳上，一截一截垛好，每次我垮甘蔗皮的时候，外公外婆总说，好生点，以前你梅雨表叔就是吃甘蔗不好三（赤壁话，不当心），把嘴巴割破了，作孽血直流哇，缝好几针呐。

有时候垛回来的甘蔗籽是红色的，还透着一些黑色，这就是来年最好的甘蔗种子，外婆集了几根甘蔗籽以后，拿麻绳随意捆两下，挂在屋檐下的竹竿子上。

网图/尖头蚂蚱

外婆在地里忙活的时候，我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捉蚂蚱是我爱干的事，敢捉的是一种全身青绿的，身板长长的尖头蚂蚱，它们总是几只几只的在绿菜叶子上弹来跳去，俯下身去，用手一把捏住后背像他的风衣，又像是翅膀一样的骨架，我拿着它，让它被挟持着在我的头顶上飞来飞去，我很有些自豪，假如单靠它们自己，怎么能飞得这么高。

等我觉得没意思了，就把它继续放回菜叶子上，一下子又弹走不见了。

靠菜园子外面的地，种了一小块的韭菜，外婆时不时就拿镰刀割上一大把，拿回去洗一洗，切碎，打进去几个鸡蛋，一搅，锅里下香喷喷的菜籽油，一会儿功夫一个大大的蛋饼就出锅了，蛋饼的中间翠绿的，带着点儿黄，外缘是金灿灿的油亮，吃起来的时候，中间是厚的，浓浓的韭菜香，外面是薄的，脆的。

外婆从菜园回来，拿着的菜篮子能带回来好些东西，有时候最面上放着一大捧叶子菜，再往下盘着一把长豆角，茄子也混在豆角一起，小时候让我来劲的不是这些蔬菜，基本是那些菜瓜。

那些瓜外婆常种，但不是正儿八经地在种，瓜藤就不起眼地随意爬在一块菜地里，一般的瓜都是大人拳头大小，有时候也有稍大一点的。

瓜甜不甜，看颜色就能看得出，白皮就是最甜的，混着大面积的青色吃起来就会有些苦，有时候摘回来带青色的瓜一准是因为瓜藤没有活着的样子了，一点点藤叶子全是被虫咬的虫洞，或者是下雨下多了，瓜藤烂了，这样的瓜藤牵着的瓜，摘得早就还能吃，只是不那么甜，要是没看到，晚了几天，好好的瓜也会烂了。

作者2021年拍摄/外婆和她的菜园子

这样的菜园子，不仅结瓜结果长蔬菜，一把把的铁扫帚也长在这块大地里，像苞谷甘蔗一样，围着别的蔬菜长起来，绿油油的，很大一簇。

家里的扫帚看着看着扫秃了，外婆就会砍几棵回去，晒个几天的大太阳，扎成铁扫帚，又能用上很久了。

说起扫帚，乡下没有去街上买扫帚的道理，除了这种铁扫帚，还有一种能扫灰尘的芒花扫帚，这就不是地里种来的了，是屋附近坡矿边长的，一大捧一大捧的芒花，用镰刀割捆来，也是太阳下晒着，时不时拿起来打两下，芒花絮满场飞，扎成扫帚，拿在手上很轻盈，又好扫地。

再就是扫外场的竹扫帚，就是用细竹枝扎成的大扫帚，扫最粗略的地，有时候到收稻子的时候，还会用来扫场里晒的谷子。

想着这些扫帚，菜瓜，甘蔗，苞谷，我好像能闻到那些清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