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为什么要刻船山遗书之六【539】2023-11-24

曾国藩为什么要刻船山遗书之六【539】2023-11-24

关于曾国藩刻印船山遗书引发的种种争议之说，唐浩明先生认为，“悔过”无从谈起，毫无根据之说。而另外一个猜测就是曾氏借此道出以缓冲迂回的手段颠覆清廷之志一说，东立论上来说，这也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曾国藩是铁杆保皇派，他的心里没有丝毫药颠覆朝廷的想法，这从他多次拒绝拥兵自重或黄袍加身的建议，打下南京后立即大幅裁军等事实足可为证。但从后果上来说，曾国藩又的确是一个以缓冲迂回的手段最终颠覆清朝廷的代表性人物。他和他的湘军集团取得胜利后从根本上改变了当时的政治格局、军事格局和权力格局。具体地说：政治格局上的改变，是从哪以后，汉人迅速崛起，掌控着地方实权。军事格局上的改变，是湘军首创的“募兵制”全盘取代了八旗、绿营的“世兵制”，八旗绿营逐渐在军事舞台上边缘化。权力格局上的改变是各省巡、藩、臬的多元化的互相牵制变为巡抚一元化的绝对控制。这种改变导致的结果是晚清政权的“外重内轻”。最后辛亥革命一声炮响，清王朝顷刻土崩瓦解。追溯源头，曾国藩才真正是大清王朝的第一个掘墓人。

其实，对于这一后果，曾氏本人和他身边的智囊团都已预测到了。他的心腹幕僚赵烈文在其所著《能静居日记》中的同治六年六月二十这天的日记里，记录了他们二人当天深夜推心置腹的长谈。赵烈文说：“以烈度之，异日之祸，必先根本颠仆，而后方州无主，人自为政，殆不出五十年。”赵烈文说，日后的政变是，中央政权垮台，各省独立，恐怕不出五十年这个局面就会出现。说这话是1867年，距离1911年的辛亥革命44年，果然“不出五十年”。对于这种大逆不道的预测，曾国藩没有批评。他只是皱着眉头说：“我日夜盼死，忧见宗祏之陨。”也就是说他希望自己早点死掉，不要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出现。

然则，掘墓人这一角色，是无情的历史强加给他的，并不是他自己要做的。清朝廷的衰落以至于灭亡，对于曾国藩来说是“无可奈何花落去”而已！

曾国藩为什么要刻船山遗书，正如前面提到的，他在序文中所说的要借船山学说“弭世乱于未形”，即从思想上消弭扰乱社会的各种不良念头。如果说，组建湘军平定太平天国，是他安定社会的应急之术的话，那么，借船山思想来化育百姓整治世道，则是使社会安定的长久之道。这正是大乱初平后，一个有远见的政治家的治国良策。

关于这一点，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说得更明白。刻船山遗书的创意来自曾国荃，且他出钱最多，资助最力。光绪十五年，身为两江总督的曾国荃为船山研究者刘毓崧所著《王船山先生年谱》作序言。序言中说，自古以来圣贤豪杰都想以一己之力为社会造福，但有的人因颠簸艰厄不能施展这个抱负，于是“发二文章著述”。这些人以孔子、孟子为典范，后世的荀子、王通、周敦颐、二程、张载、朱熹、王应麟、马端临、顾炎武都是这类人物，王船山也是这一类人物。他们的著作为“日月星辰，灿然亘万古而不蔽，如水火菽栗之裨益民生，不可斯须无”，所以他要首倡刻印船山遗书。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船山著作在曾氏兄弟中的地位，他们刻印的目的绝非短时功利，而是有关世道人心的深谋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