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长老怒道：小刀，在欺负妹妹啊！
我躺在地上一脸慌张，连忙摆手否认，道：我……我……我是在教欧阳很……欧阳妹妹练功。
八长老显然不信，说：那你为什么要把她打成一个王八羔子！
我说：那是因为……因为……因为我教了她两招王八棍法，所以她也就成了王八羔子。
这时欧阳很好插嘴道：八长老，他胡说，他……他非要逼人家叫他什么马公子，人家不答应，他便要打人家……
这个臭婆娘在八长老面前竟然呜呜咽咽地诉起苦楚来了，我却是有苦说不出，躺在地上，双手勉强支起身体，惶恐不安地等候着八长老处理这一起惊天大冤案。
八长老果然不是包龙图转世，听了欧阳很好的一面之词之后，又抡起棍子猛打我的屁股。打了十来下之后，我已经半死不活了。这时八长老说：还不快向妹妹道歉！
我趴在地上，把头埋在土里，双手作揖，向欧阳很好说道：对……对不起了，欧阳妹妹，看在我……我身受重伤的份上，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欧阳很好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你这个坏人，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以后不准再踏进后花园半步。
八长老抓住我衣服的后领，说：欧阳侄女，我这就带着劣徒离开。
说完，八长老竟像是拖着一个尸体一样把我拖了回去。
回到住所，八长老把我放在床上，说：小刀，你怎么样？
我勉强开口道：我……我没事……八长老，你……你还是去检查检查那……那条鹅卵石小路吧。
八长老没有接话，我以为回到住所他还会臭骂我一顿，想不到他却出奇的沉默。
过了片刻，八长老还是没有说话，我感到自己的整个屁股就好像是坐在焦灼的火炉上一般，一分一秒都难以熬过，只盼快快昏睡过去。突然，我感觉到八长老正在扒我裤子。
我迷迷糊糊地说道：你……你想干嘛？
八长老并不回答，已经将我的裤子完全扒了下来。
我忽然想起了古籍中的龙阳君，当即大叫救命。
八长老说：叫什么叫，忍一忍。
我叫道：你怎么不忍一忍！
这时曹林突然破门而入，手持一把扫帚，叫道：马长老，怎么了！
八长老打发道：没事，小刀练功不小心摔伤了屁股，我在给他敷药，他经不起痛而已。小刀，你可要忍着点啊。
我听八长老这么说，立马转忧为喜，因为一来八长老不是龙阳君转世，二来，八长老肯给我敷药，那他势必不会再责罚于我。
曹林一脸困惑地回了房间。八长老边给我擦药边说：小刀，你不会怪八长老吧？
这下换作我感到惊讶了，八长老刚才明明因为我在欺负小妹妹而惩罚了我，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仿佛他刚才是迫于无奈才暴打了我十几大棍。这时我身负重伤，并没能一时半刻把这些问题都给想明白，脱口而出道：是小刀罪有应得。
八长老长叹一口气说：五长老家的小姐凶悍泼辣那是出了名的，今天早上你鼻青脸肿地回来，我又岂能不知个中缘由。只是我想，让你吃点苦头那也是好的，倘若我王八棍法的传人连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打不过，那我与其教你棍法，还不如整天坐着剥手指甲。
我心中清醒了三分，想：原来八长老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为何刚才出手又那么重？
八长老继续说道：小刀，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打你？
我说：因为八长老不想伤了和气。
八长老“嗯”了一声，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我说：八长老，你是在怪我今天早上打不过欧阳妹妹吗？
八长老摇了摇头。
我又说：你是在怪我今天下午打赢了欧阳妹妹吗？
八长老又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小刀，你年纪还轻，为人却太过轻浮，刚才你用王八棍法第一式打赢了一个赤手空拳的小姑娘，却还洋洋自得，出言不逊，所以我才打你。
我又问：那八长老又为什么……为什么把我一路给拖了回来？
八长老说：因为你一个小要饭的居然敢对人家千金小姐自称是马公子。
八长老给我涂完药膏，我已经觉得好了一些。八长老说：这药非常名贵，治疗你这皮肉伤最是有效，其实你伤得不重，估计到了明后天就可以走动了。
我心里嘀咕，想：“我涂了这么好的药还要到明后天才能走路，居然还说我伤得不重！”嘴上却说：多谢八长老，不知这么名贵的药材你是哪里得来的？
我心想，八长老这人行事古怪，定私藏有许多秘密，这药膏说不准是他在某次奇遇中偷偷藏了下来的。
八长老坦然道：这是我刚刚从五长老家的药房里拿的。
我说：五长老知道了这件事情吗？这可不好，欧阳妹妹毕竟是他女儿，他肯定以为是我在欺负她。
八长老笑道：放心好了，五长老不会知道的，药房又没什么人。
我顿时大惊失色。
我在床上趴了片刻之后，八长老忽然换了个语调，极为严肃地跟我说：小刀，你可知今天五长老与我商量了什么事情？
我说：小刀不知。不过我想应该是两天之后丐帮会议的事情。
八长老摇摇头，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缓缓道：今天午后，五长老说他得到消息，朝廷方面又有了新的动静。
我一听“朝廷”二字，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忙问：什么动静？
八长老脸色凝重，愁眉不展地望着我，过了许久才说：
他们要屠城。
随后的两天，我一边养伤，一边万分焦虑地等候消息。朝廷放出消息说，如果在短时间内，在逃的一些丐帮余党不主动投案自首，首先将会采取的措施便是屠城。
我愤怒地对八长老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沙县有那么多无辜的平民，他们和这次的动乱无关，朝廷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八长老依旧十分平静地说：朝廷这么做，无非是想逼我们现身。
我说：八长老……
八长老一摆手道：你不必多说，我自有打算。眼下先稍安勿躁，待明日的丐帮会议结束之后，再做打算。朝廷说短时间内我们不去自首就屠城，却没明说是多短的时间内。如果他们要屠城，应该会在两天前或三天前放出风声，在此之前，沙县的百姓都是安全的。
我问：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朝廷这样公然宣布要屠城，难道就不怕沙县的人在他们到来之前各自逃命吗？
八长老说：逃什么命，早在几天前，衙役不能控制这座城里的事态之时，朝廷不是已经从小惫那边调来军队了吗？沙县如今已经完全在朝廷的掌控之下了。
我急道：那小芳她……
八长老又是一摆手，说：别急，过了明天再说。
当晚我辗转难眠，八长老从五长老家的药房中偷来的药果然十分有效，两天下来，我的屁股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想到两天前八长老之所以要打我，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如果我行动方便，得知朝廷将要屠城的消息，定要不顾一切地跑去沙县城救小芳，哪怕我心里也很清楚，这和自杀无异。我和八长老都是沙县子民，曹林是朝廷的叛徒，普通人如果有违抗朝廷的行为，按照朝廷的法律，都会被发配到湖冬城做灯笼。而我们三个，身份特殊，这次要是被朝廷逮住，等着我们的只有一个下场：五马分尸。
我渐渐入睡，恍惚中梦见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我梦见了小芳，她还是四五年前时的模样，那个时候她拉着我的手，很好看地笑着。我心里异常欢喜，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跃着。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互相瞧着。
我挣扎着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我坐在床上，月光扑面而来，夜晚冷得像深谷中的潭水。我努力回忆起自己与小芳之间的一切，最终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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