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西西的头发洗了,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端坐在那里,等我来吹干。我见她头发长了,天气热了,临时起意想把她头发剪短些。她也胆子大,竟然让我剪,我从没有操过理发的剪刀,一副“见过猪跑”的架势,我就直接下剪刀了。
无非是剪齐嘛,刚好可以扎辫子的长度,我心中有数。我两根指头夹一缕头发,剪刀交错着剪,俨然一副理发师的样子。剪完之后,发现两边长度不协调,又修理的一番。最后又觉着还应该有个齐刘海,小女孩子会萌一些。这这齐刘海可是一个技术活,我高估自己了,一剪刀下去,她整个形象毁了。我一面后悔一面安慰她:“哎呀,西西剪的头发可美了,漂亮极了!”
我老公忍住笑意,也夸张的附和:“我家西西这么美,怎么剪都好看!”
西西高兴地跳到镜子面前,看了她的新造型,开心极了,自我陶醉了很久说:“谢谢妈妈,真的蛮好看。”
尽管孩子好哄,可我究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总觉得她的形象怪怪的。
第二天早上,我想尽心思装扮西西的头发,扎了两排彩虹辫,然后又是香蕉、西瓜发卡,再把翘上天的刘海用热水压下来……直到我比较满意为止,总之倒腾了好半天,勉强可以出门了。这时西西奶奶突然来了一个视频电话,西西迅速把辫辫全部卸下来了,我都阻止不及。她骄傲地对着视频里的奶奶说:“奶奶,你看看,我剪头发了,是不是很漂亮?”
奶奶笑着说:“好看好看,西西像个美丽公主。”
西西笑得跟朵花一样,看起来,真的美丽极了。
这件事让我蛮震惊的。本来蛮难看的发型,因为爸爸妈妈甚至奶奶的夸赞,她就真的认为很好看了。而她的天真和自信,又使得她在这糟糕的发型之下依然闪亮动人。
(二)
我联想到了一个同学。
她是华师毕业的,数学专业能力超级强,在单位中算佼佼者,可她一点都不自信,甚至有点自卑。她说,中学时她的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同学老师都夸她好。可是,农村里重男轻女的妈妈,根本不想送她读书,所以从没觉得她学习好是什么好事。她妈总说,学习好有什么用,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每次她考试成绩特别突出,邻居夸赞她时,她妈都黑着脸叹气:“唉,有什么用!”所以她也不觉得成绩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高考分数出来了,她很争气,分数很高,她很开心,因为她可能是村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重点大学生了。她妈却不让她读书了,说家里没有钱,哥哥要娶媳妇。后来,她就报了免费师范生,去了华师。
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儿,放在哪一个家庭不视若珍宝,不引以为傲?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家庭,这样一位母亲。这位母亲可知,也许,她女儿一生的努力所换得的肯定,都比不上她的一句贬谪。妈妈的否定,是一个无底洞,任她怎么努力怎么优秀都会不自觉地陷入自我怀疑。
明明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因为她妈妈的负面评价,而造成了不正确的自我评价。抖音里有个段子,说毁掉一个孩子最快的办法,就是不遗余力地贬低他,摧毁他的自尊。想来也是有道理的。
(三)
马丁.皮斯托留斯与他的父母前些天看了马丁.皮斯托留斯的TED演讲,也挺触动的。
他12岁得了怪病,从此沦落成了轮椅上的沉默者。他的身体不能动,任何一个部分都不能,连哭都没有能力,大脑也失去了意识,根本就是一个睁着眼睛的植物人。几年之后的一天,他忽然有了意识,他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开始了思考。后来,因为爸爸的不放弃,因为合理的治疗,因为自己的努力,他可以通过电脑软件“发声”交流。他说,当他醒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12岁的活泼少年,尽管他的思维是活跃的,但在人们眼中,他就是一具躯壳。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调适,对自我的认知,从怀疑到否定,再到肯定。后来他完成了学业,取得了工作。尽管如此,他对自己的认知依然是偏差的,直到他的妻子Joan的出现。因为,第一次有人把他叫做男人!生病之后的十几年,他的身体已经发育成人,他是一个男人,但自己却没有觉察。也许,他还停留在自己是“男孩”的认知,Joan帮他纠正了错误的自我认知。
马丁的自我意识,从“我是人”到“我是男人”,是他生命中的重要他人—妻子Joan帮他完成的。
(四)
评价儿童对于可塑性极强的儿童,他的自我概念,是在他人的评价中逐渐建立的。所以父母、老师以及亲友们,不要轻易对孩子下定论,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他们。
成年人,你也不要说,你根本不在乎他人的评价,你知道那是假的。
你是社会中的人,在社会中塑造,就连你现在的自我评价,都是在成长过程中、他人评价中,一次一次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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