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给你全部的爱情

我想要给你全部的爱情

你也一定遇见过这样一个人，他不是非要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轮廓，也不是非要有一副宽阔的臂膀或者胸膛。也许，他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在你生命里只能充当一个过客的角色，然而很久以后，甚至很久很久以后，他都霸道地在你心里占据一个位置，无论过去，现在，抑或是将来，都没有一个人，可以将他从那个位置挤开出去。

古昌月是这样的人，是立青心里挤不掉的人。

喜欢他，也愿意为他低到尘埃里。他那么好，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他的社交，他的兴趣，可以借自己一把好听的声音运用的炉火纯青能骗小姑娘，天生就是靠脸吃饭却偏偏考才华。而校服里的自己只有臃肿的身材和嘴贱抠门的大牙，顿时就觉得大牙说的挺对的，嗯天鹅肉都要被你吓跑了。

古昌月，连名字也与众不同呢。儒雅中又带着忠勇。不像大牙和自己的名字，俗套的要死，王立青，青个头啊。。啊。。经常在本子上写上这两名字时，都会习惯性的低头骂一句，靠，这破名字。随后又写上大牙的名字，张雅，然后会心一笑，嗯，还有比我的更难听的。

大牙和我一起从一年级到高三，十一年的时光，他总是那个最坏的孩子。一年级抢同学新的书本和铅笔，我害怕他却不讨厌他。二年级他便开始欺负我，原因是我穿的毛茸茸的衣服就想去揪下来，等他初中告诉我这个理由时，我恨不得当着生物老师的面把他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脑子。我经常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他欺负我哭，却没有一次在他面前哭过，我很要强。三年级，我一战成名，大牙从此变成了我的“”专属马”，下课后遍揪着他的衣襟满院跑，后来大牙告诉我，这种无脑又弱智的游戏最适合我。初中，我们两只有数学课是同桌，他上课跟我讲话，老师以扰乱课堂为明把他罚出去，当然连同我。那天放学回家路上，我沉默了好久才叫住他，

“”我上辈子欠你还是怎么着啊？”

他回头的眼神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余晖把他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他动了动嘴没有说话。日子像往常一样过，上课打闹，下课吃零食，都是我付的钱，大牙很抠，他说因为他妈是个数学老师，我嗤之以鼻。

高一开学，花名册上一眼就看见了大牙的名字，我恨不得现在就背着包回家。但偏偏遇见了古昌月那张让人念念不忘的脸，但随即被大牙的一句“立春”打回原形，然后看见古昌月歪着头若有所思的说“嗯，立春名字挺特别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我听见，然后我也歪着头学着他的样子说“同学，是立青，王立青”，随即便看到他讪讪的笑笑，点了点头，可我多希望我这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永远的刻在他的心里。这是我们两的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说话。

高中生活无聊乏味，大牙却为它增色不少。在回家路上永远蝶蝶不休，小镇终究是个小镇，谁住哪里一清二楚，我和大牙同一条旧巷子，而古昌月家的楼房我上了房顶就能看见，每次我都以看星星为理由死死的盯着他家，大牙每次都陪我。

他说“你别盯了，等我挣钱了给你买更大的，想住哪随你挑”

我说“我想住他心里，你买给我吧”

“你这么胖，他的心里塞不下”

我突然矫情的想到普希金的那首《我曾经爱过你》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的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顿时觉得自己又可怜又绝望。

“大牙，你帮我吧。我知道他最近在跟你学足球”我认真的看着他。

“it is not my business”说完就下了梯子一路小跑不见了。

“不想帮就不帮呗，显摆什么英语”

随后便被我妈的一句“有本事你也显摆呀”吼了回来。

我不服，又吼了回去“大牙明天上学不要叫我”

果然，第二天的巷口没人，我气急败坏的骑车往学校赶，边骑边哭，不知道是为不管多努力也走不上通向古昌月的路，还是为了大牙不理我。

我跟大牙疏远了，上学放学分开走，中午的午饭也不会一起吃，上课也没有纸条，下课也没有零食，偶尔目光对视也硬生生别开。可大牙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因为一个只说过一次话的人，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值。

一周后的数学课上，我顶着数学老师的唾沫星子昏昏欲睡，大牙突然重重的靠向我的桌子，头转后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说“我帮你”，然后这句话让我第一次在数学课上保持清醒，却也有点无所适从。放学后我在男厕门口截住他，先发制人。

“大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我的，我就是跟你赌气。。。。。。”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完全跟我准备好的台词没有半毛关系的话，然后等着他开口，他却慢慢的俯下身靠近我然后轻轻靠在我耳边笑着说“来都来了，相约上个厕所呗。”我知道他原谅我了，然后放肆的挽着他的胳膊说“走啊，谁怕谁”

大牙给我制定拿下古昌月的终极战略就是，让我也跟他学踢足球。我说“我要给人家营造的是温柔娇小贤淑莞尔女子的美好形象，而不是撸着袖子穿着球鞋粗声豪气的说，来大兄弟踢个球啊”他说“那你有更好的建议吗？”我只好轻轻的说“你就不会别的画画，摄影特长之类的”紧接着迎面而来的就是他的大手，狠狠的打了我的头。

周六，我不情愿的穿上紧身运动衣和难看的球鞋，看着镜子里勾勒出的健壮的曲线美，我对我的愚蠢的决定开始感到后悔了。在大牙的“还要我去背你吗”的催促声和我七岁弟弟的“姐姐，你去打猎吗”的质疑声中，我硬着头皮，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和大牙一起磨磨蹭蹭抱怨连天地走到足球场，我逆着光看到那个背着单肩包的少年，生命突然复苏，我好像终于明白这世界之于我的意义，那么小，小到只在他那颗跳动的心里，小到------这世界这么大，我却只想要在他的心里呼吸。他逆着光走向大牙，开口说“没听你说还有别人啊”然后转头看向我“立青是吧，王立青，你们两经常在一起的，真好”我盯着他像小鹿一样黝黑的眼珠，半天回过神来说“哦，发小邻居”然后我狠狠的捶了大牙来证明我的清白。当然心里明白古昌月根本不在意我这莫须有的清白。

“偌，按你说的拿了两个球”

大牙随手接过来，告诉我“你现在只适合熟悉球性，颠球知道吧，我现在要教他带球”说完示范了一次，就拍了拍古昌月的背，示意他去足球训练场中心。我只能恶狠狠的盯着大牙的背，恨不得盯出几个大窟窿。

我学着大牙等我样子颠球，破球把我折磨的精疲力尽，然后我坐下来看着远处的两个人，古昌月总是带不走大牙脚下的球，我眯起眼睛看大牙，突然觉得大牙也挺帅的，自称一米八的个子(其实只有一米七八)，低着头碎碎的头发一动一动的，好像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一脚把球踢进了门，洋洋得意的冲着我笑了，留下古昌月懊恼的样子，我突然又觉得大牙坏透了，一点也不帅。

回家的路上，我故意走在了古昌月的右边，可讨厌的大牙走路速度恨不得要上天，我只能在他两后边踱步。他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足球技巧比赛之类的，经过巷口时，他转过头对我说明天见，立青。然后拍拍大牙的肩说，“张雅，走了。”

后来，以后的每个周六周日变成了我的足球日，我为了尽快让大牙教我带球，每天晚上都在院子里拿个破球------这次真的是破的，大牙不肯借他的球给我，嘴说烂了才把他小学的球借我。然后我终于相信数学老师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后来，我跟古昌月慢慢熟了，我知道他真心喜欢足球。也是唯一的兴趣爱好。我也偷偷告诉他，我也喜欢上这项运动了。这是我的心里话。可能因为我们共同的敌人大牙，我们两背后说大牙是体罚狂。他经常让我和古昌月从他脚下抢球，抢不走就一起去颠球二百下。周末也变成了三个人的周末，一起吃个饭，做作业，下午接着去训练。有一次，大牙不在时，古昌月告诉我“你们两关系真好”，我随口说“一起长大的呀，你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小时候流鼻涕的样子你没见过的”然后说了很多大牙的糗事，古昌月只是安静的听着，随后说了句“真羡慕你们两”，我突然慢慢意识到大牙好像已经渗透到我的生命里，我期待周末并不只是为了看见古昌月，我苦练球技其实挺想听到大牙的夸奖，慢慢的，古昌月好像真的变成了我和大牙的朋友，而不是我一心追求的阳光。我被我的想法吓到了。

高三开学了，每次提到高考这个话题总是本能的逃避，用文艺一点的话说:我在模糊现在，害怕未来。古昌月下午来找我，他的眼睛里的雾气氤氲开来，他说，他不会去踢球了。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在期待我说点什么。可我不会开口问他，我知道此时任何的提问都会让他崩溃，我也知道他的课业压力很大，艺术生的文化课永远是拖后腿的，我说，好，我替你告诉张雅。

他却说“不，这是我想对你说的，毕竟我们是朋友”

“嗯，知道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大牙都很沉默，我在想我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古昌月。而大牙估计在想保送生的事吧。

我说，“张雅，你想什么事呢？”，他听见我叫他的全名显然愣了一下，说“没什么事”，我停下来转向他“可我有，古昌月说他不踢球了，他说高三了，他要好好学习，他爱足球的，可他说停就停了，他明明那么喜欢，他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张雅？我不喜欢这样的他了，我也不喜欢他了”我边说边哭，也不知道我在委屈什么，可能是接受不了古昌月要远离我的生活，大牙静静的看着我，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步一步靠近我，他紧紧的抱了我，然后说“他要走是他自己的决定，我永远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周六周日我依旧和大牙在足球场上玩，我的技术不及大牙可也不差。偶尔看见古昌月在足球场路过，突然明白了张雅的话，他在我身边那么久，久到我自己都忘记了他的存在，这么多年，他才是生活的主旋律，而古昌月，他对于我来说，就只是青春荷尔蒙悸动期里的一场雨，会淋湿，会感冒，可终究会好的。“想什么呢？”张雅开口问我，我说“想你保送的事，是明天吧”

“那你希望我去吗”“你妈希望你去”

晚上睡在床上，收到大牙的短信“你已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或许是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一部分，相信在你心里，也一样。只要你说可能会想我”对古昌月的过分关注让我忽视了大牙的优秀。我回他“你好好读书”然后关了机，却听到张雅的敲门声，以及一声清脆巴掌声。

第二天在巷口，我等不到张雅，我知道我永远也等不到他了。我曾经以为他以旁观者的姿态见证了我的整个青春，却并未参与，他就在那里，我永远看的见的地方，看着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陌生人一个个走来，他却永远在那里，就连说话从来都是“在干嘛”而不是“我想你”。就是这样的他，像一股溪水静静的在我心里流过，让我在以后的某个不经意间想起，都觉得荣幸至极。可事实是，他不是我青春的旁观者，而是我的整个青春。可惜的是，他离开后，我才后知后觉。

在早读时，我想大牙估计估计坐上了南下的列车，唯一的行李可能是那个新买的足球。我知道他可能会去武汉的茶山刘，然后转站去浙江的丽水。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我想给他全部爱情的男孩，天涯海角我也会给你。我拿出手机，编辑了短信，发送了出去。

后记

  此时在列车上，我抱着立青还给我的已经破烂不堪的球，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前面的小女孩转过来冲我笑，说哥哥你怎么哭了。我说“可能哥哥想家了”我看着她，想到小时候的立青，灰头土脸像个土拨鼠一样。我像欺负其他同学一样欺负她，可她却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在我跟前嚎啕大哭。然后经常会在房顶上看见她在巷子里边走边哭，到了家门口，又一把袖子抹抹脸，低着头走进去。我感到莫名其妙的高兴，好像这是我们两之间独特的交流方式。再长大一点，同学们都玩“专属马”的游戏。我对这种无脑游戏敬而远之，可看到只有立青没有自己的“专属马”时，又莫名心疼。五年级，她问我是不是欠我，我没回答，因为是我欠她，欠的心甘情愿。初中，我的零花钱都攒起来买足球了，却被立青说我抠门。高中她告诉我她喜欢一个人，每晚看星星都是在看古昌月家的房子。我说帮她的时候，我自己都讨厌自己，帮她成全她的爱情，那我的呢？谁帮我？可就像她受不了下雨天，受不了肚子饿一样，我受不了和她冷战，看她难受。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很丑。我却心疼。她说，她不喜欢他了，我却高兴。我抱着她，告诉她，我永远不会做那样的决定，离开她的决定。可我还是这样做了。

那天的短信是我做的最勇敢的事，去敲门告诉她，我不会走。因此也挨了我妈的一巴掌。她说，这是你自己的未来。我明白，我的选择让我此生都不会幸福。

手机响了，是立青的消息，她说，你已经住在我心里了，还能去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