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情(二)
来到农村
1969年1月11日,那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日子。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 ,天气很冷,池塘里都结了厚厚的冰。那是我经历过的雪下得最大且最寒冷的冬天。
新洲县徐古区是丘陵地区,与麻城接壤,是这批下放的知青点中最边远的地区。从学校出发的车队到达徐古街上时,就只剩下我们乘坐的这辆卡车了。
知青们纷纷跳下卡车,拍打着身上的积雪,并跺着冻僵的双脚。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贫下中农”立即围了上来,寻找着属于自己村庄的知青。
我们三个清点好自己的行李站在一起,不一会儿接我们的贫下中农就找到了我们。“你们不是六个人吗?还有三个人呢?”,“不知道”,我环顾了四周嘈杂的人群后回答。“你们不是一个学校一起来的吗?怎么会不知道?!”,来接我们的“贫下中农”满脸诧异。
直到现在,我除了知道她们三个人的名字外,其余的一概不知,根本不知道她们长得是什么模样,找都没法找,只能在那里等着她们现身。
雪已经停了,但天气很冷,我们不停的在雪地里跺着脚四处张望。知青和来接知青的贫下中农一群一群的陆续离开,逐渐消失在起伏不平茫茫雪原。
这时我们看见在我们身后不远的雪地里站着三个姑娘,旁边放着她们的行李。她们的头上裹着长长的围巾,低着头,既不打招呼,也不往这边看,完全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不用问了,我们知青点的三个女生就是她们了。我指指她们对来接我们的“贫下中农”说:“她们三个就是”。
也许她们觉得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她们知道我们不愿意要女生),所以不好意思 主动过来。
当时“不要女生”的那个要求,是我此生犯下的最大错误,并懊悔终生。那个要求当时对她们心里造成的伤害,永远也无法挽回。
当时的她们和我一样,都还不满17岁,小小年纪的她们从来就没离开过家。现在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不但举目无亲,还要和不欢迎她们的三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们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而这一切,当时年幼无知的我全然不知。
我们的相遇、相识、相处就这样在“无言”中开始了。
由于她们的心里有阴影,在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有意回避着我们:她们不好意思当面叫我们的名字,也不好意思和我们同桌吃饭(饭做好了她们就喊一声“吃饭了”,于是三个人就躲到房里去吃)。
而那时年轻的我们,由于受男女授受不亲的教育,加上本身性格腼腆,既不敢正眼看她们,也不好意思当面喊她们的名字,久而久之这种不正面接触,不打相互招呼就成了一种默契,一种习惯。
尽管后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相处得非常融洽,但最终也没能改变这种“无言”的结局。
直到多年以后和她们最后分别(有两个已经是永别了),我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们的脸,当面叫过她们的名字(在我结婚以前,对我所有的女同学都是如此)。
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到我的女同学,我一定会看着对方的眼睛,轻声叫出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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