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呼兰河传》本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此文其实可以算是误打误撞的产物。本以为《呼兰河传》是像《受戒》一样长的短篇小说,结果开始看才发现,这是个十万多字的小说,才不禁惊呼,入了坑啊。
好在终于在昨日读完。颇有收获也不亏啊。一部好的作品读完,理应有比作品还长的话要讲。我现在就是这样,脑海中的思绪像乐高积木一般,各个棱角鲜明,却不知该怎样选择,怎样拼接。
读罢《呼兰河传》,我可能和多数读者一样有着相同的感觉——这居然是一篇小说!因为一幕幕都真真切切,像是纪实文学。初中的时候我觉得小说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实,高中的时候读了一些魔幻现实作品,又觉得小说的最高境界是亦真亦幻。现在的我读了更多的书,竟觉得小说本没有什么最高的境界了。不同类型的小说,譬如意识流或是冷现代,有着不同的追求。而萧红,无疑是在回忆性质的小说里,走在前面的。
这里的“新”收获暂且不谈小说的内容,有关女权以及旧社会的悲剧主题,也权且先放一边。单单从写作的角度谈谈我的“新”收获。
课上在讲萧红和张爱玲的时候,老师就有提到「好作家三要素」。我其实在读的时候有一种苛责——对萧红前辈的苛责。我时不时地用这条条框框来衡量,这究竟是不是一部好的作品,会不会在时间淘洗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这是名副其实的佳作。
每一个细节既不粗糙,又不拖沓,皆服务于文,用心良苦,没有凑字数的。因为我也算是个兼职作家,看东西不容易融入剧情,喜欢站在情节外边旁观。这个时候,萧红就成了我的同行,当然也是我的老师,我便开启了偷师学艺的模式。
我“学艺”过程中,最关注的两部分是上大学前学过的。有关「火烧云」的描写,被选入小学课本。和祖父种地的那一段,则是中学所学。这次读了全书,再次读到这两部分时,眼眶竟莫名地湿润了。
「火烧云」那段,是我们小学语文老师的公开课。小学的公开课,其实就是公开表演课。课已经「排练」了不知多少次,然后上给领导们看。具体到谁回答哪个问题,然后看火烧云ppt图片时,还要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哇呀啊呀地叫着,免得被领导察觉,这些图片早已看腻了。现在想来,其实挺可悲的。萧红老人家如果知道了,怕是急性子犯了,还没哭笑不得,便已怒形于色了。
小时候只是断章取义读了那么一段,然后老师说,「什么像什么」——这叫比喻。「什么什么」——这叫拟人,于是囫囵地记了。如今读来全篇,才发现,如果说这段是一颗金粒,那么《呼兰河传》就是个金盆啊。火烧云的美丽,放在整篇小说中,竟显得有一丝悲壮了。
中学学的那段印象不深,或许是没上公开课的缘故,这样想来,倒是觉得是一件好事。
那时候只知道比喻的作用是一堆,排比的作用是一堆,然后照葫芦画瓢,按图索骥,非得分析出个一二三条来。最终并没有好好感受美。
现在自己也写故事,才发现这些字是发于心灵的,写的时候并不会去刻意想用什么手法,这些语言习惯已经内化,为我所用罢了。
「偷师」完毕,我的「新」收获,大抵就是对学习顺序的反思吧。我们如果先学会审美,然后再去分析手法作用,会不会是更科学的学习顺序呢?学会「审美」,就是读完不知道哪里美,但是我们能够判断出哪个是言之有物,哪个是虚情假意,哪句是博闻强识触类旁通,哪句是无病呻吟掉书袋子。
相比于拿着手法与作用的公式套文章解题,我更倾向于接受先学会审美,感受美。
也许应试教育必然存在些许无奈吧,庆幸我是没有被条条框框的大尺子夹到心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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