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家书之理财之二【357】2023-7-5(2)
父亲大人:您好!
彭山屺来京,路上被雨泥弄得很苦,又遇到黄河水涨,渡河时费了很大力气,行李衣服都弄湿了。我请他带的书,他收在箱里一点也没有受到损害,真感谢他。他到京后,又送给我腊肉、茶叶这些东西。十三日我请他吃饭,十六日把四十千钱还了他。他十八日租了黑市的房住,离城十八里,是武会试进场外,我必去那里送考。
我在京城身体平安,国荃也如平常一样的好,我媳妇的感冒也全好了。纪泽好了以后,又服补药十多剂,现在已经复元,每天行走唤叫,虽还不会说话,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吃一大碗粥,不吃零食。佣人还和以前一样,只把周贵推荐给陈云心,跟随他回南方,这个人愚蠢又不记别人的好处。萧祥老成,虽已经跟了别人,我仍然加钱把他找了回来。
我眼前的生活渐渐感到窘迫,恰好得到些薪金来接济,冬天只望外官照例发放的炭敬补助。今年还能维持过去,明年会更困难些,在京城借钱和在家乡差不多,只是不勒追强逼罢了。前次寄信回家,说添梓坪借的钱内,松轩叔代我们出了四十千,我可寄钱回来还清他们。近来由于还彭山屺的钱,又因搬房屋多用了钱,恐怕很难有钱寄回家了。我看定了绳匠胡同北头路东的房子,准备八月初六搬过去,为取个吉日,初二先搬香案过去了。王翰臣说,棉花六条胡同的房子冬天不吉利,祖父、父亲都在的人,不适合住三面悬空的房屋,所以要迁到绳匠胡同去住。房租每个月大钱十千,收拾起来又须要大多千。
心斋借我的钱都已还清,他从家中带了五百五十两,又有各项收入,他说出京时还要借钱,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已经在七月留了胡须。
楚善叔有信给我,是四月间写的,说尽了他的苦处。最近听说衡阳的田已经卖了,他家中应可以勉强维持生活了。戊戌年冬借的十千二百钱,我曾说过帮他还,这事我只对叔父说过,当时没有对祖父说是我的过错。不是他不对。别的细微曲折,如一会答应,一会又不答应,一会说合伙买,一会又说单独买,叔父的信写的不太明白。楚善叔的信写得就很详细,不过我不敢全都相信。他是为了避免债主逼着讨债,才不顾没有房住,也不知到哪里去安身的。万一年老的母亲,幼小的孩子真没了地方住,四处流浪,那就太可怜了。我认为还让他住在近处好,无论如何不能住在衡阳,请祖父给他找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若有多余的钱,他可以租田来种。还请父亲谢谢给朱尧阶,详尽说明楚善的苦处,也说我对这件事很关心,问问他的田肯不肯租给楚善叔耕种。他如果答应,我再另外写一封信求他,租谷要请他各位减轻,由于路太远,至少要耕六十亩才够吃。
尧阶的寿屏,托心斋带回。严丽生在湘乡不办正事,又不廉洁,名声很坏。如查出真是这样,有了具体的情节,可以抄了寄给我,我这里正好有御史在查访,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办的机密。
四弟六弟考试的结果怎么样?考上了没有必要太欢喜,考不取也不值得伤心,发奋读书才是主要的。史书要天天看,不能间断。九弟读《易知录》现在已经看到隋朝。读经要先读完一经,再读别的经,千万不要几种经一起读,这会什么也读不进的。
道光二十一年(1841)八月初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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