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之路
第三十八章
“爹，还记得那首诗吗？你说当年你曾在银杏树下，把这首诗念给你最爱的女人听。后来，那个女人成了你的妻子。”
孙和靠在孙烈的墓碑前，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像以往一样跟父亲说话。
“爹，我也曾把这首诗念给一个女孩听，同样在那颗银杏树下。可我却无法娶她为妻。”
“爹，我今天要去干一件傻事，也许会死。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因为你我都是那种奋不顾身的人，不是吗？”
“爹，今天的酒就不给你倒了。我把它带在身上，等到了下边，咱爷俩儿一块喝！”
烈日下，孙和起身离开，带着那面白绢大旗。大旗上的“公正”二字，在阳光中明艳如血。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街面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林掌柜换上崭新的黑色长衫，将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
身旁案台上放着晚风的银簪，和一封展开的书信。
微皱的信纸上有几片打湿的痕迹，娟秀的字迹雕刻般凿在了林掌柜的心里。
林伯伯，有很多话想对你们说，但等真正拿起笔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或许天下的儿女大多如此吧，因为接受了父母太多的恩情，到最后，连句谢谢都不敢说了。不是羞于启齿，更不是觉得那是理所应当，而是觉得亏欠你们的太多太多，永远都还不上了。
人们常说，孩子是上天赐给父母最珍贵的礼物。而我却认为，父母才是上天赐给孩子最温暖的守护。对我来说，你和林妈妈就是我的天赐之恩。
所以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不幸运的，因为我已经得到了你们全部的爱。
我总是会想起第一次遇见你们的场景。我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直躲在桌子底下不肯出来。你为了能逗我笑，趴在地上对我做了好多鬼脸，最后成功地把我吓哭了。
为了哄我开心，你把我带到庙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口气吞下一大碗臭豆腐。那臭豆腐好臭啊！看着你满脸通红的滑稽模样，我终于笑了。
你并不知道，那时的我从不爱笑。是你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我，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微笑面对的林晚风。
可是，即便你把全部都给了我，我却还是伤害了你。我像那样子对你发脾气，你伤心了吧？
你一定很伤心，因为我看见你哭了。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你哭。
那一刻，我真痛恨我自己。
林伯伯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了，我要学着像你一样笑对人生。既然老天要带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我就把它当做是一次旅行。
到了那边，我会告诉孟婆，桥先不过，汤先不喝。我要去周游世界，把世间所有的美景都游览一遍。
对了，听说在大唐，有一种叫烟花的东西，能在夜晚绽放五颜六色的繁星。不如我就先去大唐住上几年，好好看个够！
等我走了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让自己健健康康的，不要让我担心。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孙和，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帮助你们。
林伯伯，林妈妈，这一世，我已经来不及对你们尽孝了，你们的恩情也只能来世再报。如果到那时你们不嫌弃，我再来投胎做你们的女儿，好吗？
林掌柜把信折好，小心地放入怀中。
到了这个时候，那孩子依然想着要安抚自己的家人。她现在一定是躲在无人的角落，害怕的偷偷哭泣吧。想到这，林掌柜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林妈妈病倒了，此时她已服过安眠的草药，含泪睡去。
林掌柜打开大门，独自一人走进汹涌的人潮中。
街道上阳光明媚，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欢快，如同逛庙会一样兴高采烈。
林掌柜孤单地走在人群中，像个失魂的木偶，与周围格格不入。
在路上，一个林掌柜的相识认出他，惊呼着把他叫住：“老林，还是不要去了吧。”
林掌柜看看他，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要去的。至少……送孩子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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