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莫名长了很多,树还是那几百来棵,可是都不把能能理会了。能能只是飞跑着,像逃命的大鹅,身体奇怪地扭着,都不知道他的平衡感怎么掌握。而锿和多方依然在山顶呆着,看不到在干什么。
到了元胜的家附近,能能才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端晴到底住在什么的地方,是在王宫里,可是不具体是什么位置。
粗略估算一下,下山来的路和印象中到端晴家的路,差一截。可是再上山去问,是上坡路,而去到端晴的地方,大抵是平路,时间应该差不多。
怎么办??
如果端晴不在卧房怎么办??如果端晴刚刚离开卧房怎么办??如果端晴恰好出去找锿了,怎么办??如果端晴已经到了望山坡山顶怎么办??如果能能怎么找也找不到,怎么办,怎么回去跟锿和多方交代??
一大堆问题萦绕在能能的脑海里,他的身体僵硬了,他的脚迈不动了,他的表情虚无了,他的眼神平冷了,一个大活人,却面对着一个将死的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对了,在公主府附近,还没有到公主日常起居的地方,就在那附近。
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解决了,一个深深困扰能能的问题瞬间摆平了,能能瞬间认定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比会算命都了不起。
说走就走,能能沿着印象中公主府的方向走去。
日头偏西,已经明显,山上的两位,还没有吃饭,而且等待着一位重量级人物,而且有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没有解决。
想着,想着,能能想到了自己,他也没有吃饭,而且事情不是直接和他有关联。
走出了一身的汗水,能能的腿软了,呼吸深深的却感觉吸不进去,幻觉般的以为自己迷路了,抬头一看,到了。
公主府的门匾上三个鎏金大字——公主府。
门前两旁的石狮子一点也不凶神恶煞,看上去更像狮子狗,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走过去,停下来,能能摸了摸其中一只石狮的头顶。硬的。
“果然是石头做的,真是的。”能能摸摸自己的脑门,确定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生物,而不是一块石头,而那石狮子必然是石头。
走到公主府的门口,有游走的兵丁路过,看到是生客,多看了几眼,然后没质询什么,就走了。
能能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很善良的人,不然怎么会这么面善呢。
在一个走廊,能能碰到了小幼,她在追一只小虫,小虫飞得很慢,小幼只是追着玩儿,其实随便一挥手,就可以把小虫拍死。但小幼大概觉得就是好玩,愚弄着那只小虫,它飞高,小幼的手遮在上头,小虫只能往下飞,飞下,小幼手掌一挥,把小虫往高处打,飞左飞右的时候,小幼又乱舞着。
这,大概,确实,很好玩。
“干什么呢,小幼?”能能无心多问了一句。
“玩儿哩!”小幼说着,抬起脸来,看了能能一眼,正扭头继续愚弄虫子,猛地回过头来,问:“你脸怎么了?”
“我没遇到有刚,好不好,再说了,他不敢把我怎么地。”能能说,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毕竟不知道端晴在不在卧房里,或许过一会儿去恰好回来了。
“没说你被揍,我是说……你的脸上,怎么都是汗水,而且呼吸都有气无力的,病了吗?”小幼说着,下细地观察着能能的眼神,而不是他的脸色。
“没有,走了老长一截路。”能能说,摸摸额头,手掌好多汗珠。
“运动?”
“不是,刚刚从望山坡下来。”能能也是个精灵人,赶紧说:“我没事喜欢在那里玩儿泥巴,觉得挺好玩的。”
“怪不得你叫能能,见怪不怪了。”小幼说,语气平静,可眼珠子小范围打了几个圈。
“只是好玩儿,真的,我只是觉得玩泥巴好玩。”能能说,点点头,却不像是对着小幼点头,而是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点头,傻乎乎的。
“我知道,你本来就是在这种人。”小幼说完了,又问:“你去找谁?”
“找明秀!”能能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明秀在卧房里呢。”小幼指了指明秀卧房的位置,说。
“谢了!”能能微笑回礼,然后快速朝明秀卧房的方向走去,他断定,明秀住的地方和端晴住的地方一定离得不远,就算有些距离,问问明秀一切都清楚了。
“这不可能是真的吧!”小幼在背后捂着嘴巴叫唤,说:“一个傻子爱上另一个傻子,而且两人都认为自己不傻。”
能能不管不顾小幼在背后咿咿呀呀什么,直接奔向了明秀卧房的方向。
到了跟前,也就是卧房,可这里这么多卧房,能能根本不知道谁是谁的卧房,到处都是,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是,整个走廊都是,而且能能不敢大声喊,怕引起误会,怕被人笑话,可就这么找,也不是个事儿。偶有人经过,能能也不敢问,只是傻站着,仿佛没事在发愣一样。
终于……终于……很多个仆人过去了,能能没敢找一个问一问。
终于……终于……很多个仆人过去了,没有一个问能能怎么了。
“找谁呢,多方的弟弟?”还有人认识他,虽然是通过哥哥认识弟弟的。
“噢……我找多方。”既来之,则安之,随波逐流吧,时间一点一点推延,能能就是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多方不可能闷在一个地方的。”说完那个仆人就走了,也没多问,似乎是不想多问。
终于,终于,能能控制不住自己了,随便抓住一个仆人的手,吓得那仆人跳了一下,被怀疑耍流氓,能能赶忙解释:“我找端晴,我找端晴。”
“我不是端晴,我不是端晴。”那人回到。
“我知道你不是端晴,我知道。”
“那你抓我手干嘛?”
“我想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她的卧房。”
“才进王宫的吗?”
“我想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她的卧房的位置。”
“哦,你先松手吧!”能能果断松了手,那人指着前面,说:“左边,第七间,就是。”
“哦,谢了!”
说完,能能立马朝那个房间走过去。
没有敲门,没有问一声,能能直接推开门,门推开了,没有上锁。而端晴,坐在床头,看着一本书。她抬起眼来,看着能能,不明所以的样子。
“端晴,我找你有事!”能能不打招呼,直接走进去,坐在床的另一头。
“怎么了?”端晴放下书本,直起了背,靠着墙头,看着能能,说:“说吧,什么事?”
“我饿了。”能能做人也爽快,就是脑子会开叉。
“桌子上还有些野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垫垫肚子吧,我卧房里可没有大米和肉。”端晴笑笑,拾起书本,准备再看。
“我找你有事,端晴。”说着,能能却从床上起来,先走到桌子旁,抓起几个果子,先把肚子吃得七八分饱了来。
“到底什么事?”端晴把书放进抽屉里,说。
“锿也饿了。”能能说,抽出纸巾揩了揩嘴角,转过身,回过头,又在床头坐下来。
“果然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端晴说:“饿了,你就给他带几个果子吃吃得了,反正饿确实是饿了,我知道。”
端晴看看抽屉,没说什么。
“不是,锿不在附近。”能能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出口。
“我以为他怕见我呢,我心里还犯迷糊,他怎么了,怎么羞答答的。”说着,端晴笑个没完。
“我是说锿饿了,我是想说锿饿了。”
“那他,在什么地方?”端晴慢悠悠地说。
“不在附近。”能能说,异常肯定,但不说实话的事实傻子都看得出来。
“那他在什么地方,难不成要我提个篮子给他送过去,美上天了吧!”端晴说,笑嘻嘻地,毫不在乎,仿佛能能是专程来讲笑话的。
“不是,我饿了,锿饿了,多方也饿了,我哥哥,他饿了。”能能说,感觉自己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多方也在?”
“对!”
“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干嘛找我?”端晴说,看着能能,怀疑的眼神像夜晚的月亮,清晰而明白。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能能说,有些生气了,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没有吃饭,才过晌午,你就进我卧房来。说吧,到底什么事儿,你不会和砺石是好朋友吧?”端晴说,笑着,看着,说着,只是眼神里有暗流。
“砺石那个混账东西,滚一边去。”能能大叫,这半辈子,甚至可能是这辈子,他最讨厌听到的两个字,非砺石莫属。
“谁说我表哥坏话呢!”几声震响的敲门声。
小幼。
“门没关。”能能说,小幼推门而入,边走边说:“还知道门关没关了,猪头。”
“我也是从这个门进来的。”能能指着门,仿佛证人指正犯罪现场。
“你来得真是时候,小幼。”端晴说,礼貌地笑笑,没有生气的痕迹。
“只是来得巧而已,端晴,别多心。”小幼说,笑笑,床头坐下,一张单人床,三个人几乎已经霸满了。
“你我是邻居,来往很正常。”端晴说,收了收腿,太占地方。
“经常往来?”能能问,直接,却傻也傻得直接。
“我们都是公主的仆人,端晴,别说什么远亲不如近邻,我们都只是,公主的仆人,仅此而已。”小幼说,靠着墙壁,仿佛在草坡上看星的人那样昂着头。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君子乎,对吧?”端晴说,冷冷地看着小幼。
“你要这么背……也没错。”小幼说。
“吃果子吧,小幼,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能能说出了一句睿智的话,做出了一个睿智的动作,指着桌上的果子。
本来是一件大事,却成了一件复杂的事。能能有自己必须完成的意义,而端晴胡乱猜疑,而且是猜疑一个曾经的傻子,耽误了时机。小幼像狐狸一样多疑,三个人在一起,就像三只争食的虫子,彼此不让彼此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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