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行

越州行

文/一笑东方

        驱车一百公里，即至越州，这是十年后重游，十年前是跟着旅游团，十年后自驾到这儿。

        越州小城，节奏很慢，城小，路也窄，跟着导航都以为自己走错了路，没想到“曲径通幽”。大先生故里景区无停车位，开元曼居还未到入住时间，于是只好根据指示到了银泰停车，找停车位半天。直接在银泰用餐，餐后乘公交五路车至。谁知今日无法预约，旁边有“黄牛”导购说，我这儿有预约码，一个人二十元。我不愿意，就是因为这些人才导致预约码申请不了，这帮人却从中渔利，吾深恨之。光明正大者吃亏，投机取巧者占尽便宜。

      大先生在《狂人日记》中说，中国的历史上写着吃人的历史，其实任何时代不都一样？有些人是食肉类，更多的人是食草类，你辛苦半辈子的钱，一下子给了房产商，你攒了一个月的钱，付了房贷，芸芸众生不过“人食人”。正如我们读书的时候笑过孔乙己，笑过阿Q，憎恶过咸亨酒店里的那些短衣帮，那些看客。可是你无法想象的是若干年后，你也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听曲和看戏读书是一样一样的。不想说宿命，只能说这就是运命，我们是众生，众生的运命就是这般。而眼前是热闹的市街，消费就是一切，一切就是消费。

    我与妻儿逛了一下步行街，然后回酒店小憩，然后至沈园。

      沈园十年未至，扩建了许多地方，游玩丰富了许多。赞公子喜欢绘画，于是静静坐下来在宫扇上回了一幅牡丹图。我们还一道参观了陆游纪念馆，我还把陆游唐婉的故事讲给他听。沈园是他的至爱唐婉与她离婚后再嫁之人的园子，现在却因为陆游而让后人流连，感觉这是莫大的讽刺，真爱，尤其古时候的真爱多不能同行，可憎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陆游所居之地已然不可考，却在前妻家的园子里被后人安排了纪念馆。

      傍晚时分，我们回银泰取车。我们先下到负二层，却始终找不到车子。转了半天，才发现没想到银泰两幢楼，两层停车场。回到宾馆吃了饭在街上散步，越州是地级市，但是老城区高楼大厦不多，一切似乎保留了许多古旧的气息，一到晚上有点黑，似乎越是古老的城市，夜晚的黑，黑得能望见天上的星子，似乎鸡犬相闻。越州一地河道纵横，彼此相通，而今船多为游船，以前可是人们出门必备的代步工具。下午，妻儿乘坐乌篷船从沈园至咸亨酒店，两个孩子初次乘坐如此古老的代步工具，兴奋新鲜写在脸上，这也是学习，这种感知是书上手机中电视上电脑上所不能代替的。

        第二日一早就进入大先生故里景区，旧地重游，变了许多，唯独不变的是浓浓的商业氛围。工艺品越做越精致，在三味书屋，女儿的小本子上盖了许多章，这些章是我所熟悉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是她将来要学习的课文，今天算是实地提前预学。儿子呢，小小的他玩才是一切，吃也不怎么感兴趣，懵懵懂懂，一会走着跑着，一会坐坐自己的小车，笑声不断。不知他乐什么，真希望这种笑声能一直保持着。因为一旦学业的压力到来，哭笑不得，而且近二十年的学习之路漫漫且长，他需要更加乐观的心才能潜心。进入鲁迅故居，女儿感慨院子真大。是啊，几进几出，还有自家的后花园，后花园里还有泥墙根，这些可是要背的哦，这也是我最熟悉的学习记忆。这里也是大先生魂牵梦萦的地方，旧事重提，朝花夕拾，出走半生的他，经历风霜雨雪，坎坷命途，“归来”仍是少年，在那本必读书里，他以温情的笔墨追忆逝水年华，一幅幅童年的画面历历在目，一个个熟悉的人物越发的熟悉起来。就算在自传体浓郁的《故乡》《社戏》中也是一样，对于底层民众的悲悯，他是发自真心的，甚至希望他们能过得好一些，他更加盼望新生活。

        越州小城，人杰地灵，一条街上不仅有大先生故居，还有总理祖居，转几个弯还有蔡元培故居，秋瑾故居。越州出黄酒，秋瑾女侠，“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让少年的我热血沸腾。到越州不品黄酒枉来越州，当然不食茴香豆也不能说读过大先生。黄酒自然是原浆的好，入口绵甜，厚重入心。

      绍兴师爷，书香之地，性情却非温婉，更多是革命的血脉，秋瑾、徐锡麟、陶成章是革命党人，蔡元培在教育上革命，大先生在文学上革命，敢为天下先，才是今日之中国应有的血脉。可是遍地躺平，谈何崛起。你一努力，就被批评“卷”。大先生相信进化论，因为世界归根结底是他们的。

      下午到了第二站，大禹观堂，在大禹陵附近，仿古的度假村，独门独院，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那个慢节奏的时代。青石板的街道，粉墙黛瓦，船行水上，欸乃一声缓缓行，雨来了撑起伞。夜晚来临，一盏盏红灯笼挂在家门口。晚饭我们没有在度假村用，因为我们知道价格不菲，非我们能消费的，而且味道未必好，于是我们坐车回到市里银泰粥皇用餐，用餐前，孩子们去抓了娃娃，收获颇丰，在他们心中也许这才是最快乐的事，至于文化风景对他们而言也许太深了。

        第三日上半天，去东湖。东湖是浙江省三大名湖，这原是一处采石场，陶渊明后人稍加修饰，人工与自然完美契合，形成了一处小巧的园林景观，山水相映，如天然山水画。壁立千尺，绿树成林，舟行水上，人在景中行，亦在画中游。忽而落雨，人们在急雨中疾步前行，湖边小店成了歇脚地，人们买了一些必需品，店主也很开心。雨停了继续前行，回程坐船，孩子们只觉得有趣，至于美不美，他们不做评价，因为再美的风景抵不过孩子手中的玩具。

      十年前，我们至此，我觉得我是清醒的。可是十年后感觉十年一梦，一切有点恍惚了。仿佛越州风景今日才瞧得真切，也许十年后又开始模糊起来了。但是大先生喜欢进化论，一切都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