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虽然没有像昨天一样下雨,但比较阴沉,感觉很冷。
官道上,一队人艰难的前行,有男人有女人,有老者也有青壮年,衣衫残破,满面风尘,这正是昨天在酒馆门口被押解的那一群人。
今天这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少年,昨天在酒馆拔刀相助的少年,他叫袁奕畅,一样的灰头土脸,甚至比其他人更加狼狈。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大汉拦住了去路。
灰衣大汉抱着双臂,低着头,斗笠的帽檐盖住了他全部的脸。
所有人都看见了灰衣大汉的存在,但是看不清楚他的脸,所以也就都停了下来。
年纪最大的那位老者被让上前,想要问问这位灰衣大汉,是响马强盗还是游侠武士,为什么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灰衣大汉什么都没有说,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很郁闷,他们既不敢去触摸这人,也不敢越过他往前走。
因为这一路上,他们实在是遇到了太多的人,很奇怪的人,凶狠的人,他们也吃了太多的苦头。
人群里,短暂的议论过后空气陷入了沉寂。
官道上响起了马蹄声,一群刀客吆喝着疾驰而来,这些人正是一路上追赶他们的人,领头的就是酒馆里遇到的白衣少女凤金钰。
路上,不论天晴下雨,这些人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不让他们骑马,也不让他们雇车,不让他们入城进店,也不让他们投宿道观寺庙和农家。
他们一般不与人说话,这些人也不允许别人多问,他们就只能是在路边的小摊随便的吃点面食和大饼之类的东西,不至于饿死。
刀客里出来一人大声地呵斥灰衣大汉,灰衣大汉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斗笠下是一张刚毅的脸面,略显风尘的疲惫,往日的俊秀已经不在,多了几分沧桑,正是昨天在酒馆里背对大堂而坐独自喝酒的大汉。
尽管刀客们气势汹汹,但是灰衣大汉很冷漠,很孤傲,他没有动手,因为他实在懒得动手,甚至连嘴都懒得动。
为首的刀客已经被灰衣大汉的傲慢深深激怒,挥舞着手中的刀就冲了过来。眼看就要一刀砍在灰衣大汉的身上,旁边看的人心惊胆颤。
灰衣大汉却仍旧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等着刀客的刀砍下来。
这一群人,尤其是当中的妇女孩童都不由得紧闭了双眼,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心想这灰衣汉子定是死了,待睁开双眼,灰衣大汉仍旧好好的站在原地,他的面前多了一匹无主的马,那冲过来的刀客倒在他的面前,疼着龇牙咧嘴。
余下的刀客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害怕了,甚至有点恐惧,因为恐惧而呆住了,他们都是一起的刀客,他们都非常清楚的知道为首刀客的武功有多强,至少比他们都要强,强不少,不然为首的不会是他。
他们谁也没有看清楚灰衣大汉是怎么出手的,抑或说这灰衣大汉到底有不有出手,他们也都不清楚。
他当然出手过。
死亡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尽管他们都是在江湖中行走的人,都是看惯了生离死别的人,但是当死亡将要降临他们自己头上的时候,都会感到害怕,浑浑噩噩的就面临死亡,让他们更加恐惧。
好在面前的灰衣大汉并没有想要他们的命。
灰衣大汉说道:“你们就不要在跟下去了吧?”他像是在商量,又像是在祈求,他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是这么客气,客气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很卑微,很好欺负。
刀客们原本对他的身手感到害怕,听到他如此说话,又很怀疑他们的老大是不是自己摔下了马,刀客们呼啸着一起冲了过来。
瞬间,所有的刀客都躺在了地上。
凤金钰早已经看到了这一切,她纤腰一扭,从马背上掠身上前,手中短剑已经出手,大声呵斥道:“大胆!”
凤金钰接连三招都被灰衣大汉轻松化解。
秦丰看出来了,凤金钰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不敢使用暗器,他怕伤了表妹,秦丰上前助战,两人剑法精妙,配合也亲密无间,依旧被灰衣大汉轻松化解。
灰衣大汉突然出手,逼退凤金钰和秦丰二人。
凤金钰自知不是灰衣大汉的对手,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多管闲事?”
灰衣大汉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说道:“这八天以来,他们受到的惩罚已经够了。”
凤金钰道:“要你多管闲事。”
灰衣大汉:“这事你爹爹和你娘应该都不知道吧?”
凤金钰有些胆怯:“你认识我爹娘?”
灰衣大汉道: “认识。”
“认识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你们打不过我。”
凤金钰愤愤不平的说道:“哼,我现在是打不过你,你敢报上名来么?”
灰衣大汉似被她不服输的脾气感触到,微微一笑,回道:“在下原云昭,并非是个多事的人。”
原云昭?
原云昭是谁,这些刀客们虽然没有见过,应该都有耳闻过。
他们当然都有耳闻过,“冷面刀风郎君”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云昭自出道以后,两天破双剑三煞,三天伏四杰四友,很快名重江湖。
他的刀,快如旋风,他的刀,冷酷无情,令黑道中人闻风丧胆。
太行魔鹰堡一战更是他辉煌的战绩,江湖中无人能及的战绩。
两年前,江湖豪杰一起攻打太行魔鹰堡十二堂口,原云昭孤身一人前后挑了金鹰,银鹰,珠鹰,玉鹰四大堂主,最后闯入太行山,破了魔鹰堡七十二道机关,杀死魔鹰方刚。
此一役后,原云昭在江湖上消失。
有人说他死了,与魔鹰方刚同归于尽。
也有人说他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被高人所救,后来和裴苏一起去了塞外的大草原。
裴苏?
裴苏又是谁?
裴苏是原云昭未过门的妻子,是个美丽的女人,人见人爱的女人,聪慧,善良,美丽,你怎么形容她都不为过。
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的女人,不仅有,还很多,聪慧而善解人意的女人,还是有,也不少,可是,长得好看而又聪慧、善解人意的女人却少之又少,少的可怜,裴苏有幸就是其中一个。
原云昭也很有幸,因为他有这样的妻子。
江湖上关于原云昭和裴苏在这两年时间里的传说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见到过他们。
今天,他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裴苏呢?
裴苏去了那里。
这里没有人会在乎。
原云昭沧桑的脸上,好似记录了这两年里的一切,却又并不明显。
江湖中传言原云昭神采俊逸,是位美男子,可眼前这人胡子拉碴的模样与江湖传言的风郎君确实相差太远。
凤金钰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离去了。
老人带着家人向原云昭道谢,又向袁奕畅致谢才欢喜的离去。
狼狈的袁奕畅觉得丢人,只悻悻的叫了一声“二哥”。
原云昭昨天就看到他了,有意想让他吃点苦头,所以今天才出手。
原云昭看着袁奕畅,一脸严肃,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母亲知道吗?”
袁奕畅不敢直视原云昭的眼睛,也不敢实说,眼珠一转,便说道:“知道,二哥,就是母亲让我来的?”
“让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啊。”
“找我?”原云昭略吃一惊。
“马上就是奶奶的八十大寿了,奶奶想见你,就跟母亲说了,母亲就让我来找你了。”袁奕畅说的有理有据。
原云昭心里清楚即使是要让他回去,也不会派袁奕畅出来找他的,只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此时也一样,他不想跟袁奕畅为了这事争辩。
原云昭说道:“好,你现在已经找到我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不回去?”
“我还有事,完了就回去。”
“你不回去,我回去没法交差啊。”
原云昭拉着马往北而行,说道:“你回去告诉奶奶,我一定在初四之前赶回去的。”
袁奕畅跑到前面拦住原云昭的去路,一脸怒气的看着他,说道:“哼,你昨天就在酒馆里,居然看着我被人欺负也不帮我。”
袁奕畅认出了他的背影,他认出了那个在酒馆角落独自喝酒的人就是他。
“这都是你自找的,想充好汉就要有好汉的本事,何况你事情都没弄清楚就瞎参和。”
“什么叫瞎参和,你不也救了他们吗?”
袁奕畅心有不甘,又嘟哝道:“帮助人也有错?”。
原云昭反问道:“你去帮助他们逃脱本该受到的惩罚,你说你有错吗?更何况你还拿凉国公府说事。”
袁奕畅委屈地说道:“是那个胖子跟我说他们是凉国公府的人,我才那么说的,他们为什么就应该受到惩罚?还有老人和女人?”
原云昭不想再理他,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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