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友友(五十八a)

作者: 金玉良然 | 来源:发表于2021-12-13 14:44 被阅读0次

    文:金玉良然

    自古道:知子莫如父。其实儿女长大了,自然也会对父辈的德性为人了解个八九不离十。差别在于,作为晚辈不宜在公众场合对长辈品头论足,更不该指手画脚罢了。

    高祥像老爹一般好酒,但是一想到老爹醉酒后的德性心中就犯怵。

    他心中有数,这几天老爹为三件事一直憋屈的很,只是韧忍不发而已。自己辞工务农,还要入赘戈门,这两件事他是极力反对的,可是阻止不占理上;第三件就是违心的为戈修助选一事。多少年来,他一致对戈修在小村庄发号施令,颐指气使的为官作派心存不满,敢怒而不敢言。眼下是顾及戈兰面子和妈妈压力才作出让步,答应出去帮戈修串通拉票。倘若酒醉吐真言,甚或狂言飚语,现了原形,拉票不成反折台,造成本门人跟着起哄,那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这些,高祥心中焦虑不安起来。他狼吞虎咽地扒拉完一碗米饭,披上大衣拔腿就往门外跑。

    高家为村上大户,在二百多户的小村庄占有四分之一天下。高祥揣摩着老爹与哪些人家能说上话,挨家逐户打听。

    跑了足有一个小时,才从别人嘴里得知老爹去了一个叫高有利的光棍老汉家。

    高有利七十岁上下,高祥应喊他一声大爷(大伯)。此人生得既矬又丑,在高家一族漂亮人中极为少有。他生性痼癖,很少与世人瓜葛,与本族人也罕见往来。仗着孤身一人,年年享受国家救济,有一个子花一个,整天喝得醉醺醺的瞎转悠。春秋两季,他捕鸟买;夏天,逮蛇粘知了送给城里饭店;冬日里则下网套和铁挟子逮黄鼠狼兔子,肉作下酒菜,皮毛送采购站,净做些单独行动的冷门勾当,靠这些也能弄个烟酒钱。或许是酒缘,也或许老爹心存怜悯,不但不下视他,反而与其结为莫逆之交。

    本来高祥猜测老爹的去处首先就是他家,然而又一思忖,今儿他老人家肩负妈妈赋予的“特殊使命”,不会跑去一个人微言轻的人物家去,因此枉跑了半个村庄,到头来还真就在这里找到了他。

    高祥闻听二位在炕上你敬我让喝得起劲,心中暗暗好笑,有道是"惺惺相惜两心知,得一知己死不辞"。此话用在这二老身上,后半句应为“得一酒友醉不辞。”

    他扑簌扑簌身上雪花,屈身掀开门帘跨步站在炕旮旯。

    三间老房子是五六十年代盖的,堲坯垒墙有四十公分宽,麦桔草苫着厚厚顶,里面又矮又窄巴,形成天然保温层。外面冰天雪地,屋内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炕上二位长辈对面坐着,此时面色微酡略带醉态。

    大爷转头瞅瞅高祥,露出惊讶神情;老爹则说:"来了就坐下,敬你大爷个酒。"

    大爷指指一碗煮熟花生米和一盘白菜炖粉条,“祥子,若不嫌弃就喝杯暖和暖和。”

    高祥心里憋着气,当着大爷的面不便发作。于是装出笑脸,编起瞎话来:“大爷别怪侄子失礼,家中有急事,俺妈差我来叫爹爹回去。酒就免了,改日我请你老去俺家喝上几杯。”

    大爷微微摇头,苦笑不语。老爹说:“叫我回去就说叫我回去,你大爷又不是外人,用不着编筐编篓。这大雪天能有啥事?!”这时他还没喝高,大概还明白“不听调令”后果的严重性,端起杯子,“来吧,咱老哥俩干了这杯我就走人。”他瞟了眼儿子,又说:“咱可说好了,你老哥的这一票可是不能外投的。”

    “那是指定的!眼看着戈修是咱高家亲戚了,是亲三分香嘛;再说了,我还指望他为我发救济呢。”二位酒杯碰个响,仰脖一干而尽,咂巴咂巴嘴美恣恣的。

    告别大爷,爷俩走在回家路上。高祥怕老爹滑倒,紧挨老爹臂膀而行。走了一段路,他见老爹步履踏实,知道他并未喝多,才放下心来。小声问:“这一上午爹爹转了几家?”

    走出有十来步远,他才作回应儿子:“你不是看到了吗,一家还没转明白哩!”

    “哎呀,老爹你可真行!回去俺妈问起,你可咋交差?”

    老爹憋了老大一会,突然反问道:“你跑了几家?管好自己吧,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爷俩再也无话可说,一路上只留下四只脚吱嘎吱呀的踏雪声。

    西北风越刮越紧,大堆大堆的云块野马脱缰般地往南飞奔;太阳偶尔露出刺眼光芒,将零零星星的雪花照耀得晶莹剔透,无处藏身。

    老妈找出一瓶绵竹大麯放在锅台上,自己在炕上哄小孙女。这是大儿子高福家的二胎女,两口子忙了就送过来由她照看。眼看挂钟指向半点,爷俩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老头又在谁家喝醉了?她正在焦急心烦呢,外面传来脚步声,侧耳细听,听出是爷俩的动静,心中豁然亮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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