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的小说看似荒唐的一派胡言却无处不是对现实最犀利的评判。
故事以陈清扬是否是破鞋而开篇。纯真的王二遇到了率性的陈清扬,王二却又不肯证明他不是破鞋,因为王二知道,实际上他什么也不能证明。但陈清扬为什么偏偏要找这么个人来证明她的清白呢?只因为他们是故事中两个用坦诚面对世界的人。故事中有那么多无需证明又无法证明的事,那又如何呢?
就这样,带着那么多的无法证明,两个率真的人不期而遇,并因半真不假的伟大友谊走到了一起。以至于,王二被一板凳拍倒以后,陈清扬毫不犹豫的说要照顾他一辈子,并在随后只身追随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的王二逃到了山上。原来“她丝毫也不怕成为破鞋,这比被人叫做破鞋而不是破鞋好得多。她所讨厌的是使她成为破鞋那件事本身”。而王二也终于悟到,“犯不着向人证明他存在”。
两个逃离俗世的人,居于山中而放肆快意的活着。他们这样的活法并非是世外桃源式的超脱避世,而只是纯真的活着,纯真的爱着,至于俗世的烦扰实在是无关紧要。直到有一天,陈清扬觉得“同样的事做多了就不再有趣。所以她还想下山,忍受人世的摧残”。同样为了伟大友谊,本不打算下山的王二还是陪她下去了。
这种伟大友谊可贵吗?可贵!却不难得,其实王二“身上带有很多伟大友谊,要送给一切人。因为他们都不要,所以都发泄在陈清扬身上了”。
因为故事里除了王二,陈清扬之外,剩下的人几乎都是虚伪,分裂着的。就像那些一边说着陈清扬是破鞋又一边假装生病去看陈清扬的人,就像时而请他们到家里坐坐与陈清扬聊聊前列腺,时而又义正言辞的说此二人就是要斗争的政委。
王二是幸运的,因为他有陈清扬。
陈清扬是幸运的,因为他有王二。
无法想象没有王二的陈清扬或者是没有陈清扬的王二是否能永远纯真下去。在那样一个纷乱的世界,他们用他们的纯真冷眼旁观着一切的污秽。我在故事中似乎也看到了一丝妥协,因为陈清扬终究是下山了,王二也终究没有再逃跑。也许这并非妥协,而是两个心怀纯真的人足以无所畏惧的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的表现。
陈清扬写了最后一篇交待材料后,两人就被放回了内地。大惑不解的王二怎么也想不出那份材料里写了什么。
多年后,两人再次重逢已不再年少却依然纯真。陈清扬也终于告诉王二,她的材料里不过是交待了他“真实的罪孽”,材料交上去,只字不改。“她之所以要把这件事最后写出来,是因为它比她干过的一切事都坏”。就是在那一刻爱上了王二,永远不会变。
故事结束了,这就是两人的黄金时代,无论世界多么荒唐,而他们用他们的方式保持着他们的纯真。
在我看来,这东西无比重要,就如我之存在本身。天色微微向晚,天上飘着懒洋洋的云彩。下半截沉在黑暗里,上半截仍浮在阳光中。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在想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槌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捶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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