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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立东(加拿大)著 长篇小说《苦楚至暂》 Momentary T

倪立东(加拿大)著 长篇小说《苦楚至暂》 Momentary T

作者: 喜乐油 | 来源:发表于2018-08-09 22:16 被阅读42次

倪立东(加拿大)著 长篇小说《苦楚至暂》 Momentary Troubles

第05章

新祸接踵至

连载03

颜宝惠从小野洋子的叙述中,隐约觉得未婚夫徐永道驾驶诺思柔普轰炸机,冲入日军阵地,与几十名日军官兵同归于尽时,当时在阵地巡视的小野武雄大佐,就是这位洋子的丈夫,正在其中。

她为自己哀叹,也为洋子伤感,在心里问神:“主啊,洋子和我,都是信靠你的人,为什么对我们如此无情?”

她不愿告诉洋子,她的未婚夫就是殉国在淞沪抗战前线--大场,她不愿对洋子说,她离世的未婚夫是中央航校轰炸机教官。

在颜宝惠眼里,洋子死去的丈夫小野武雄是中国人的仇敌,是杀害徐永道和中国人的日寇。日军在中国的作为,让人看不出武士道有何尊贵荣耀。

她知道日军在江浙一带,投放细菌弹,造成瘟疫流行,瘟疫疟疾等流行病,已蔓延到抗日队伍。

她隐约感觉到,她经手的进口抗疟疾药,还有阿司匹林,很可能被八路军买走不少,英怡大药房总经理沈源涛,很可能是共产党在上海的潜伏人员,为八路军采购药品和医疗器械。那些特殊订单,都是他亲自操作,但是由她署名,因为那是属她管的项目。

终于,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汪伪特工总部,嗅出从上海飘到八路军驻地的药味,来自英怡大药房颜宝惠经手的战场急需药品,准备逮捕她。

就在七十六号特工来抓她的前一天,英怡大药房有一批从美国进口的磺胺药,被扣在香港海关,说里面夹带违禁品,颜宝惠需要亲自去香港一趟,办些手续,让海关放行。

她清早搭荷兰客轮宝树云号去香港。

到英怡大药房抓她的汪伪特工扑了个空。

她到香港那晚,正是民国三十年(1941年)十二月七日。

英怡大药房的货,被扣在香港九龙尖沙咀货运港九龙仓,宝树云号船,到九龙港时,已是傍晚。

英怡大药房伙计为她定的下榻处,在九龙尖沙咀对面的维多利亚半岛酒店三楼一间客房。

她到酒店就办入住手续。进到房间,她先取出行李箱中的文件,再次整理一遍,准备次日上午去海关,处理那批扣押货物。

她在船上用过下午茶,想尽快解决那批货,没胃口吃晚餐,冲淋浴就休息。

第二天,她吃过早茶,回到房间,梳洗完毕,穿上西式长裙,正准备出门,忽听那熟悉的防空警报声。

警报声夹着枪炮声,这种混响曲和四年前她在杭州听过的那可怕的频率何等相相似,使她想起日军在杭州的暴行。

她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把文件放入行李箱,只带小手提包,跑下楼,到大堂,打听发生什么事。

大堂经理,通过收音机得知,枪炮声来自日军进攻香港九龙。

原来,夏威夷时间1941年十二月七日上午8点,就是香港时间十二月八日凌晨两点,日本海军六艘航空母舰编队组成的特遣攻击队,不宣而战,空袭美国夏威夷群岛海军基地珍珠港,此举使美国人受到巨大心理挫伤,随即对日宣战。

日军正在向驻守九龙的英军进攻,轰炸启德机场。

街上高音大喇叭里,传出英语粤语双语播报的通知:“各位请注意,各位请注意,我们已进入战争状态,港九正在遭受日军攻击,请尽快进入安全地方躲避。各位请注意……”

颜宝惠听见大堂经理高声大喊:“请各位快到地下室。”

她就跟着酒店的人,往地下室跑。

挤满逃难的人,乱哄哄的地下室,弥漫着黑暗和恐惧。

她被挤到墙角,心里充满不安,忽想起主祷文,默默祈祷着:“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奉主耶稣基督的圣名祈求,阿们。”

躲过一波空袭,她去在街边地摊,买农妇穿的棉上衣、棉布裤和鞋子,准备逃亡时,化装成难民。

她把刚买的衣服卷紧,塞进那个绣着二十四朵百合花的燕麦黄亚麻布包,跑回半岛酒店。

她走进酒店时,听见大堂里放着英文歌Going Home(回家)。

Going home, going home,

I am going home.

Quiet-like, some still day,

I am just going home.

It's not far, just close by,

Through an open door;

Work all done, care laid by,

Going to fear no more.

Mother is there awaiting me,

Father is waiting too;

Lots of folks gathered there,

All the friends I knew,

And the Friend I knew.

Going home, going home,

I am going home.

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英文歌。

在空袭警报夹杂枪炮轰鸣的香港,听到这首歌,她深感安慰。

她很想回天上的家,徐永道在那里等她,那里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轰炸,没有逃亡。

她驻足大堂,静静听着《回家》,思绪进入徐永道所住的天上。

大堂沙发坐着一位身穿鸽灰色西服的男子,也在聆听这首歌。

他,很快发现身穿鸽灰色西式长裙,站着大堂中间,忘情听歌的她。他,惊奇她的裙子,与他的西装,竟然是一样的鸽灰色,她长裙的款式,也与他的西装匹配,宛如情侣装。

他很快认出她。那位在上海救他逃命,为他疗伤,还帮他买船票的恩人,那位年轻的中国淑女,常常萦绕在他记忆里。

他看着她,没打扰她,坐在沙发上,远远看着她,心里产生一种奇妙又美好的感觉:她与他,真有缘。

但是,他把这感觉快速打消了。

他立过志,不赶走日军,誓不结婚。

此外,他供职的组织,也不允许军人抗战期间结婚。

“我提着脑袋做事,何必连累她。不知她是否有人家。”他心想。

听完这首歌,她到前台打听战况,鸽灰色西服男子向她走来。

刚才,他在沙发上坐着,假装看报纸,实则在盯人。

他要盯的人没出现。走入视线的,竟是他梦里常感激的女子。

他看到她走到前台,马上从沙发上起身,径直向她走去。

走到她身后,他小声说:“颜小姐,幸会。”

她猛然一惊,心想:“这里怎会有人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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