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何处惹闲愁

2018年9月22日

随笔‖何处惹闲愁

“在家千般好，出门事事难”。一个人在外边漂泊流浪，酸甜苦辣、孤独寂寞，种种滋味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一般年轻人出门打拼是为了梦想，中年人打拼是为了家庭，老年人打拼是为了简单的生存。

9月22日至9月24日是法定迎中秋假日，但是，我们公司承接的民微书法项目，还有最后两次“作品展览活动”必须开展，所以，我的假期只能往后推迟两天。我们的活动安排在上午十点半，在翠湖社区工作站内的篮球场上。

安琪既担心布置活动场地时间紧，又担心有人提前来参观时我们不在，所以就决定早点去。因为放假期间，所以这里除了保安和办公室的值班人员外，再没有其他人。篮球场在工作站大院的最里边，四面围着两三米高的铁网，地面上落了一层焦黄的树叶，有风吹过时，会轻轻掀起，发出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

安琪踩在一把小塑料椅子上，踮起脚尖，尽量伸直手臂，把一幅幅装裱好的字画，系绑在围栏的铁丝网上，汗水汩汩地从她的额头、面颊、脖颈上流下。我把红色的条幅想办法挂在另外一边。

我们忙完之后才九点十分，等到家长和学生来还有一个多小时，等活动结束还有两个多小时。虽然有薄薄一层灰色的云浅浅地遮掩着太阳，但是不遮荡不住它的热量。这热量照射在水泥地面上，地面吸收了热量后又向上蒸腾，就形成了一个蒸笼。我们置身在这蒸笼中蒸了几个小时之后，安琪（她咳嗽很久都不见好转）去输液了，而我回到宿舍后，头疼欲裂。服了不吃，不喝睡了一个下午，才感觉舒服了些。

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时候，生在农村，哪有不下地干活的。可是，我自小多病身子弱，去过几次，每次晒了太阳回家，都头晕眼花几顿不吃饭。爹娘心疼我，再不肯叫我下地干活受苦。也只有在父母眼里，我才是他们的宝。他们愿意倾其所有的爱，为我搭建一座花房，不忍看见我遭受风霜雪雨。但是，我们终究要长大，父母终究要老去，我们必须学会坚强，必须能够自己去抵挡风雨和骄阳。

我突然很想给妈妈打个电话，我平时很少打电话。不是我冷漠无情，而是有两个原因:其一，我性格所致，虽然心里常念常想，却不善于言语表达，只会默默对人好的那种。其二，母亲近些年耳朵背，你这边很大声讲几遍，她却听不清，常常出现你说东她答西的情况。我拨通了电话，却没有人接，我猜她可能不在装电话的房间，所以听不到。

六点半LG隔着千山万水从孟加拉国发来消息问:“夫人，下班没有？那边天气转凉了吧？”

我说:“会热死，今天上午在外边热了一上午，疼（当时发错了字）很疼。”

“哪里疼？宝贝，我帮你吹吹。”

“油嘴滑舌，功夫见长啊！这么会哄女人开心。”

“哄老婆开心，应该的。怕你飞了。”

“飞不动了。”

“那好！一辈子躺我怀里！”

“现在知道稀罕我了？以前总觉得我黏着你，嫌烦。”

“现在知道也不迟。快点多喝点热水，休息一下。”

“此时，外边该凉快了，我出去走走。”

“去吧，靓女！动起来！”

昨天早上，小儿子的老师打电话说他在学校呕吐、不舒服，奶奶电话打不通。听了之后又担心又着急，俗话说得好，“儿是娘的心头肉”，即使他的小痒小痛像微风，在我的心海也必会掀起狂澜。我的脑子飞速旋转该如何是好？就给热心的邻居小红打电话，让她去帮我把儿子接出来，奶奶也刚好回家，就给他先吃了药，悉心照顾。

我出门之前放心不下，给他发了语音:“多宝，你好了没有？”

“妈妈放心，好多了，好多了。”

“书包拿回来没有？”

“拿回来了咧，吃饭了。好多了。”从它的声音听上去，确实好多了。我的一颗因为牵挂而皱紧的心，渐渐舒展开了。

穿着一件宽容的裙子，踢啦着一双拖鞋，手里拿着手机出门。今天我不想走那些已经熟悉的路线。我要随心所欲地走，从碧眼新村的大街小巷随便穿梭，转到了大路上。

过节放假，街边的所有馆子都坐满了人，有朋友、家人聚会的，有情侣、同事小聚的，但是没有看到像我这样“单身狗”的。

我沿着街心公园缓缓地漫步，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街心公园没有灯，只有街道两旁的餐馆和店铺的灯光，还有头顶上空不算皎洁的月光，所以显得有点昏暗。台风“山竹”已经过去一周了，但是这里还留有他的疯狂肆虐后的痕迹，被折断残枝败叶还没有及时清除，显得有些荒凉。

月亮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我走它也走我停他也停。可是，我却不在好奇，我知道它一直都在那里，它有它自己的轨迹，有它自己的运行方式，从来不会跟着任何人走。它的光辉依旧清冷，它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孤月当空，它有感情吗？它会不会感到孤独寂寞，像我此刻一样。那种孤独的感觉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我的咽喉，使我几乎窒息。我突然很想很想，有个亲人、爱人或朋友陪在我身边。

我问自己何处惹来这闲愁？难道是因为时近中秋？难道是因为那句“每逢佳节倍思亲”？

走回宿舍，迫不及待地捧起那本《张晓风自选散文集》，或许文字能够驱散闲愁，填补心口那苦逼空缺。大儿子发微信问候我，其实我一直都期待他的信息。他自从上大学后，我就感觉到，他扑棱着他那逐渐丰满的羽毛，飞走了，离我越来越远。他不愧是我的儿子，和我一样，没什么事不喜欢打电话、发微信聊天。但我相信他的心里还是装着我、爱着我的，就像我一直爱着我的妈妈。

刚给大儿子聊完LG就问:“吃饱喝足了！你在搞怂个？（在干什么）”

“刚和阿龙聊完。他说今天做了一天事（帮人收拾舞台），赚了120块钱，我又给他奖励了80块。”

“我问他，他没提起。给我也奖励80。”

我翻了个白眼说:“毛线。不聊了，我要看书了。”

他说:“你看吧！书痴！我也要去运动了。”

刚刚散步时，那种突然袭来的孤独，已经烟消云散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直想听的话，你没有说出来，等到有一天你说出来了，对方却已经不想听了。一直想得到的东西，久久没有得到，待到有天得到了，却早已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