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笠梧,一个无父无母的小混混,原本每日在茶馆二楼的算命摊前靠着花言巧语混口饭吃。
旗子竖起,写着几个大字:半仙降世。来询问的人倒也不多,但是每个也都是乐呵呵离去的,唯独他,那个叫做焐九的人,一连来了三天,却总是皱着眉头。
笠梧和他说了很多,什么命犯桃花,什么印堂发黑,可是焐九却只是随意地附和着,眼睛一直盯在茶馆外的方向。
第四天,他没有再来,可是当笠梧收拾好行囊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在摊子前面望见捂着胸口倒在血泊中的焐九,那日的他衣衫破烂,嘴角带着鲜红的血。
笠梧不爱多管闲事,可是犹豫了许久还是将他带回了家中,用纱布将那箭伤包扎好,又端上鸡汤放在他的手边。
醒来的他身体格外虚弱,也因此留在笠梧的小院养伤,他说,他是个士兵,奉命前来勘察此处的地形,这城易守不易攻,城外四面环山,唯有一条山谷可以通向远处。
而之所以接连三天前去笠梧的算命摊,也只不过为了方便在那个位置观察城外的地势,也不会引人注目。
笠梧似懂非懂,但是焐九肩膀上一道道的伤痕,让他一直皱着眉头没有移开视线。
养伤的日子里,笠梧支着他的那面旗子四处算命,而焐九则在小院之中静养。有时闲来无事便拿起箭打上几只野鸡,等着笠梧归来之后炖上一锅浓郁的鸡汤。
笠梧虽然算命为生,但是却唯独喜爱戏曲,平日在家中便爱扮上唱上几句,多了焐九这个听客,倒是唱的更加起劲了。
他在唱,他在笑,眼中只有那一袭属于男子的红衣戏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温热的鸡汤越发地香甜,眸中笑意也渐深。
那夜月圆,城中人娶妻,看着那红色嫁衣的新娘,焐九有些出神。
笠梧问,你想娶妻了吗?
焐九回答,我只是在想,如果这红衣你穿上会是什么样子。
那夜,他们在月下畅饮,也聊了许多曾经的、未来的事情。
两颗心一起跳动着,在两个年龄相仿性别相同的男子身上。
可是焐九还是离开了,走的时候端着那晚鸡汤一饮而尽,却道不出任何告别的话语,因为他不知这一别会是多少个春秋。
他用一人之力为他搭建了戏台,又用全部身家请了戏班,交代好一切。
焐九言,如若有事,一封信我便会飞奔着来找你。
笠梧摇了摇头,我只要你答应我,如若娶妻,定找个温柔的女子。
焐九没有回答,只是紧促眉头望着强颜欢笑的他。
而三年之后,他真的娶妻了,以将军的身份。新娘是宰相的女儿,在大婚之日举国同庆,而笠梧却望着远处有他的那个城漠然一笑,挥动红袖唱了曲他最爱的曲子。
可是偏偏,这时城外敌军猛然开始了进攻,虽然兵力不多,但是打下这个毫无防备的城还是如此的轻易,城内百姓四处逃窜,笠梧连夜写了书信想要飞鸽传书,可是望着远处的一片喜气,却熄灭了油灯,独自登上了城外的山头。
第二日敌军继续进攻,而整个城也逃散的只有笠梧一人,那“半仙降世”旗子依旧树立在戏台旁边,而他却穿着戏服拉响了布置在山头的火药。
在被火光淹灭的前一秒,笠梧的目光也一直没有离开有他的方向。
他从小就是个不受待见的人,是他为他撑起戏台,是他让他知道了什么叫爱,也是他让他抱着那份幸福活到了现在。
那这条命,就算是还他的吧,就算此生,连爱都未曾言。
娶妻生子、保家护国,焐九没必要为了那几日而放弃一切,可是不知道为何,他还是在期待,就那么一丝,希望能再见到他最后一面。
可是,没有。
山崩,堵住了敌军进攻的道路,也护住了他大婚的喜字,但是却没换来他的转身。
不是他不愿寄信,而是他没有能用信唤来他的信心。
一年后的小山丘,两个小小的坟墓孤零零地竖立,而坟墓前是两件红色的嫁衣。
笠梧不知,当时焐九从小城出来,为了保住他的城而谎报了真实的地势,只有这样才能让有他的城不受战争之苦,可是他却因此被贬去了边疆。
机缘巧合他结识了宰相的女儿,她温婉动人,又一心爱着焐九,得知他被困边疆之后,鼎力相助并且助他成为将军。
他看得出来那份心,也不忍负了她。
而那次大婚,他本打算一生就这样过了吧,可是却听得了远处战火的消息,是他的那座城。
他的理智瞬间崩塌,踏上战马违抗皇命追了过去,可是单枪匹马根本护不住他,于是他想到了火药,在偷偷望着他唱完戏之后毅然决然地登上了山头。
两人都不知,那日的火光冲天,是两座山头同时点燃的火药,而他们都只有一个念头。
用这条命,还他吧。
他们彼此看着对方的城,殊不知仅是转身的距离,就这般错过。
那嫁衣是宰相的女儿放在坟前的,她听焐九说过,这辈子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能和他同穿喜服。
一座城,两颗心。
他们,终于可以不顾一切地相守了,只是却是伴随着长眠。
我曾以为我可以放下,可是后来才知道即使遍体鳞伤都抹不去你的一丝一毫。
文:wb/是九先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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