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日本的第一年,某天在车站等电车,由于和朋友说着话,没注意到右侧有一个国中生,电车到站时下意识往车门靠了靠,无意间碰了那国中生一下。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抢先的意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并友好地拍拍对方背包,没想到他立刻转过头狠狠道:“触るな!(别碰!)”
面对突如其来的展开,我压住了解释的想法,向他道歉,可他仍恶气难消地训斥,我继续低声下气向他道歉,他虽仍是不解恨的样子,但也难再继续。
之所以那么应对,只因当时我想起一则佛教公案,讲的是日本白隐禅师被怀孕女子诬称为孩子父亲,他却不解释不抱怨,含辛忍辱化缘养育孩子,最终该女子不堪内心煎熬,出来澄清事实的故事。
这则公案用世间法看,就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且不说一个女子为了脱罪胡诌的话,是否有可信度,直接信了这话的大众能归为“清者”吗?用自己的申辩去唤醒一群“糊涂虫”,无异于对牛弹琴。
同理,我的动作如此直白还能被误解,这位同学的心理是否有问题尚无法断言,但在那个时间段,他的心理活动不正常已是事实,此时解释还有用吗?
此是世间法的理解,那在出世间法该怎么理解呢?
公案中的白隐禅师何其无辜,面对突如而来的诬陷,他却坦然受之,why?这要从佛教的因果来说起,因为往世自己造的恶业该有此报,所以这一世才会被诬陷,否则世间好色者如此之众,凭什么赖在毫不相干的修行人身上?说是隔壁老王不更加靠谱么?可这么不靠谱的事旁人还信了,并且对其百般欺辱,这说明来的是业报,挡不住、逃不过,更别提辩解了。
同理,我观那位同学相貌英俊,并非不良之辈,可在那个时候,不但意识歪曲,而且以爸爸教训儿子的架势狠狠斥责我,当下我就意识到是业报来了,否则站台上那么多人,碰谁不是碰,为什么那个时间那个空间偏偏碰到他?他来收拾我,是为我解宿怨、消宿业,所以除了向他道歉,做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
同是忍辱,和白隐禅师相比,我自愧不如。出家人有私生子,这在假修行人当道的当今,或许掀不起太大涟漪,可在那个时代,则代表着难以想象的艰辛和委屈,他不但扛了,还更进一步,尽力去抚养孩子,而且云淡风轻。而我呢?即便当时察觉到是违缘,却单是咽下那口恶气就很够呛了,我可以不在意那位学生的歪曲,可我无法接受旁人看怂人般的眼光。当时从我周身散发出的颓丧气息,至今仍记忆犹新。
这也让我切身体会到,出家人和凡夫的区别——不是你明了个中道理你就能做得到,而是在懂道理的同时具有相应的修为,才能真的置身于五行外。
当然,如今提起这事不是因为耿耿于怀,经历过比我这大得多的委屈的人,这世上比比皆是,只是想将这番道理剖析出来,若是读者能有些许获益,也不枉我“小肚鸡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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