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成瘾

一个城市有许多面，夜晚也是其中一面。城市的夜晚，虽然冷清却异常真实。
1
马侬到H城已经23点了，面对出租排队的长龙，他有些烦躁。经过8个小时地折腾，他疲倦不堪。寄希望于公共交通，然而任何一种方式都早已没有末班车。翻出手机打开所有可用的打车软件，最短的等待时间也需要三个小时，这让他更加烦躁了。就像站在没有烟囱的房顶的圣诞老人，焦急却又无可奈何。望着拥挤的大厅，他只能礼貌性地苦笑。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喂？”
“是马侬先生吗？”
“是……”
“您好。我是肖喜喜酒店的服务员，您在我们酒店预订的房间，但还未入住，是不是被“困”在机场了？”
“你怎么知道？”
“我们的客人中有许多类似于您这样的情况。我们酒店距离机场不远，如果您方便的话，步行20分钟就可以到了！”挂断电话，他才意识到这个错误，于是决定徒步前往酒店。
2
T2航站楼外围的街道旁密集地排列着路灯，把整个夜照的通亮。马路中间的影缓慢移动着，而路边的影则时而缓慢时而迅速。马侬有些疑惑，深夜的人类为何如此活跃。在夹杂着喧嚣的影中穿行，他才注意到被遮盖着的地面闪闪晃动，从鞋子与光影接触的声音判断，似乎是雨的痕迹。疲倦上身，他决定在路边抽支烟。呢喃透过飘散的烟雾，他意识到尽头的阴暗处有些活物。不，好像是坐着一个人。
皎洁的月光缠在她的银丝中，乱糟糟脏兮兮。脸和衣的层次分明，皱褶层层。紧挨着街道盘坐着，面前放着一个容器。她斜举着一只手，如同风中摇曳着的干枯树枝，有规律的上下晃动。试图戳破街道上交替影的空间，然而却无人驻足。于是她发出声响，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影的速度也跟着变快了，好像都要逃离这里。马侬踩灭了烟，抽身离开。
3
大约走了10分钟，附近的大楼多了起来，而影却少了。疲倦再一次袭来，马侬放慢了脚步。一些语句如同子弹刺入马侬混沌的大脑，三个身影从街道对面的大厅走出，交谈着什么。路灯下的形象完整了一些，这是一个不常见的组合。中间的男子身着笔直的西装，崭新的皮鞋即便是在灯光和月光的交替中依然闪耀着。干净皮肤平整的头发，眉宇间透出些倦气。“做一个普通上班族也是不容易啊”。半米远处跟着的一个女子，似乎开口却被男子臂旁另一位女子打断，“辛苦啦，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嘛”。女子双手配合着肩膀移动，提了提沉重的背包。男子与另一旁女子交谈甚欢，她与他们的距离渐渐拉远。不久，三人消失在拐角，马侬摇了摇头。
4
街道终于归于平静，似乎没有其他生物了。不远处的高楼上挂着酒店的招牌，是在提醒着终点的临近。忽缓的气氛让马侬顿生困意，他的脚步也跟着放缓。就在等待今天最后一个红灯的间隙，他注意到街道的对面一个影子正在缓慢靠近。忽然想起昨天看的丧尸片：不管你身在何处，丧尸总是能第一时间围过来。困意顿失，他紧盯着这个游荡的家伙。
耷拉着的脑袋看不清表情，拉着躯干将要与大腿垂直。大腿则带动着小腿踏着太空舞步，双臂前后摆动着守护着身体的平衡。打开着的领口好像有热气冲出，一只手不时的扯了扯领口。马侬的神情紧张，大脑飞速地运算着万千可能。忽然这个家伙如同雕像一般立在了斑马线的尽头，目光注视交通灯。大约过了一分钟，路旁立着的交通灯呼叫声伴随着颜色交替变得急促起来，这个家伙和着节拍又动了起来。马侬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这不过是一个喝多的醉汉。
“相似的人总是互相吸引”，马侬感叹地冲进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