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街的巷子里,有一条通向南北的路。这一带并不繁华,可是各种小吃部小超市却比比皆是,路口的蜂蜜小面包店门前居然排起了长队,其阵容堪比闹市中的特色美食店。
如果你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巷子里,你一定会恍然觉得城市在这里倒退了十年。房子老旧,街道狭窄,路的两边堆积了很多低矮的违建房,使原本老旧的老街更显凌乱和破旧。在城市里,估计再也找不出比这儿还破旧的地方了。
这巷子,这一家家的小门店,还有晃晃悠悠地踱着方步子的居民,如果再配上小曲儿和酒馆,就更有深巷的味道了。
夏天时,随处可见光着膀子穿着大短裤的老少爷们,坐在小板凳上,左手一袋花生米右手拿着一瓶啤酒正“吹”着呢!
常见巷子里的女人顶着一头乱发,身着睡衣,脚踩着拖鞋,嘴上还叼着烟卷儿,手上拿着刚从早市买回的菜,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碰到熟人了也不觉尴尬,还能停下来聊上几句呢!
即使在冬季,依然会看得到“巷民”们自在又随意的生活。穿着厚重的棉衣,三五个人蹲在地摊烧烤棚子里,围着烧烤炉子,每个人手里捏着几串肉串,地上的啤酒喝过的和没喝过的摆了一地,不只喝得过瘾,聊得也很火热。不然,怎能战胜这极度严寒呢!
走在巷子里,有人吵架有人骂街,还有人追着流浪狗爆粗口,这是巷子里常有的事情。如果想看热闹,你大概半天也走不出这个巷子了。
隔壁的老鞋匠的老婆又开骂了。骂的不是别人,正是老鞋匠。巷民们都熟悉了她的“老三调”。就是一天骂三遍。早起骂,下午骂,晚上睡觉前还要骂。要问为什么?准有人会告诉你:没有理由!这是人家的习惯,不骂不能过日子。
可是,骂人总得有个理由吧?碰上个较真儿的人,总想问个明白。又有人说了,人家老鞋匠就喜欢听媳妇儿骂他呗!不骂起不了床,吃饭也不香,觉也睡不着。
每年进入冬季,老鞋匠的小屋子冷得根本拿出手来做活儿,于是,老鞋匠就会把他的东西搬到家里,在靠近厨房的门边的角落里继续修鞋。人们常见老鞋匠在角落里修鞋,他的老婆边做饭边骂他的情景。对此,老鞋匠在外人面前并不觉得尴尬和恼火,反倒不为之所动。她骂她的,他做他的,好像各不相干。
老鞋匠的老婆也很少跟来修鞋的人打招呼,除非是很相熟的人。人们也习惯了他们的这种方式相处,自然见怪不怪了。
不过,说起老鞋匠,人们都觉得他是巷子里的隐形人。老鞋匠也算是巷子里的老巷民了,可做了一辈子修鞋匠的他很少跟邻居们来往,也很少见他外出。人们见得最多的就是去他家修鞋时。
老鞋匠只有一副面孔,见你开门进来时他默默地点头,然后,就自顾自地低头忙着手里的活儿。除非你先开口跟他说话,不然,他很少主动说话。
有人怀疑老鞋匠精神有问题,因此有些巷民非常同情老鞋匠的老婆。嫁了一个木头人,想说句话唠个嗑都难,不骂只能憋死了。换别的女人,早就不跟他过了。如此想来,人们就理解了老鞋匠老婆的不容易,也早已习惯了她的“老三调”。
其实老鞋匠丝毫没有不正常的地方,而且,比起那些行事鲁莽喜欢得瑟的人来说,他够精明也够有本事,只是根本无人知晓。
老鞋匠做鞋匠有三十年了。他的手艺是祖传下来的。不仅会修鞋,他还会做皮鞋。他的手艺,据说在当年可是很有名气的。那些有钱有身份的人都找他定做过鞋。心灵手巧的老鞋匠还会用边角料做皮包,做出来的包也深得那些有钱人的喜欢。
所以,当年的老鞋匠,也算是一个有知名度的匠人了,收入自然比普通工人高出了很多。他的老婆是农村户口,但长得漂亮。当初就是爱慕他的手艺和不错的家庭条件才嫁给了他。
改革开放后,随着商品经济的发达,老鞋匠几乎被时代给遗忘了,除了修鞋,再很少有人找老鞋匠定做皮鞋。虽然每次人们拿着新买的皮鞋来找老鞋匠换个鞋跟垫时,老鞋匠因为不屑于流水线生产的工艺和质量时而流露出来的表情和言语,依然无法阻挡人们对款式时尚价格又低的流行元素的热爱和选择,渐渐地,老鞋匠只有沉默了,而他的收入也远不如从前,至于名气,对老鞋匠来说,那都是遥远的过去了。
不过,老鞋匠一生都没有改行。不知道是出于热爱而不舍,还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另寻他行也不容易,也只有在无奈中接受了。好在买高档鞋的人多了,修理费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另外,很多人都懒得自己在家做保养,都拿到鞋店里花上几块钱,打理得比自己做好得多了。老鞋匠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新的业务,修鞋店才得以延续下去。
人们以为老鞋匠除了会修鞋,其它的啥也不会做。老鞋匠的老婆也是这么认为的。的确如此,老鞋匠除了修鞋,也真没见他做过什么。不过,老鞋匠有一个情人,这件事儿,除了他的情人,只有老鞋匠自己知道。
对于别人来说,有个情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对于老实巴交向来沉默寡言的老鞋匠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也是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了。
老鞋匠的情人,是他的发小,老鞋匠一直喊她的乳名“招娣儿”。由于老鞋匠的老婆是外地人,老鞋匠当初也是省城的外来户,因此,老鞋匠的老婆根本不认识也无法得知这座城市里居然还有老鞋匠的发小。不过,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怀疑自己的木头人老伴年过半百居然还会找“情人”。
很多人不明白,真正的情人哪里是找的?不是长久交往中的两心相悦就是初次相识即擦出火花的一见钟情,至于基于生理、心理或者其它因素的“情”,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老鞋匠是在大街上与发小相遇的。招娣在年轻时就离了婚,如今是为了陪读正在上大学的儿子而来到这个城市。招娣的生活条件很不好,为了生活,她给一个早已瘫痪在床多年的老人做保姆。每天除了打扫卫生,还要照顾瘫痪老人的吃喝拉撒,做得非常辛苦,可是,为了能够和儿子在一起,再辛苦她也愿意。
小时候的老鞋匠就住在招娣家对门。老鞋匠大她四岁。他们两家相处得很好,孩子们相处得更好。招娣是家中的老大,总是因为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而挨骂,老鞋匠是家中的老么,可他却懂得同情和照顾招娣。每当招娣受了委屈,就会找他诉说,招娣亲切地喊他“四哥”。
后来,招娣一家听从舅舅的安排搬到了远方的一个农场。分开时,四哥18岁,招娣14岁。说好的,他们永远保持书信往来,招娣还哭着说会回来看四哥的。可是,只书信来往了半年,便没有了音讯。后来,四哥全家也迁到了现在的这个城市里,他们的故事随着彼此的长大和地域的变迁而再无交集,仿佛他们也都忘记了彼此。
命运总是让人无法说得清有些缘分的到来,就比如老鞋匠和发小的重逢。
在他们彼此的眼里,谁都没有变化,就好像她眼中的四哥还是18岁,而她还是四哥眼中14岁的黄毛丫头。他们四目相对时,都惊呆了!激动地喊着对方的乳名眼里渗出了泪花。
接下来,便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别后各自的生活经历。招娣说得有些哽咽,老鞋匠的心里也酸酸的,但是,对于他的现在,他只是寥寥几语地说给招娣听。得知彼此相隔不远,招娣提出改天要去四哥家看看,包括见一见四嫂。老鞋匠却坚持要先去招娣家看看。正好有时间,招娣就带他的四哥去了她租住的房子,一处比老鞋匠的家好不到哪里去的小房子。
打那以后,老鞋匠常趁自己进货时就去招娣那里看看,顺便还会买点儿水果带过去。在异乡无依无靠的招娣,能够意外与失联多年的四哥重逢,当然非常开心了。
每次四哥来,她都会热情地招呼四哥,也把自己的难处告诉给四哥,四哥总是开导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日久生情,再加上小时候的深厚的感情基础,招娣很快在精神上离不开对四哥的依赖,而老鞋匠对老婆封闭了多年的情感终于如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平日里老鞋匠就是个“闷”人,很少外露自己的开心与不开心。因此,一切都不被人察觉,更没有在老婆面前漏出蛛丝马迹来。
老鞋匠和招娣的地下情在这条深巷里不为人知地继续着。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段情,虽然迟来,但是,在年过半百各自生活境遇都不尽人意的情况下,如同枯木逢春一样,滋润着彼此的心灵,这其中的幸福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几天前,老鞋匠的老婆突然生病了。本来约好要趁进货的时机两个人见面的。可是,招娣始终没等到四哥来,也没有任何音讯,她怕四哥生病了,实在是放心不下,决定冒险去四哥家看看。
“说是冒险去四哥家,也不算是什么冒险,拿着一双鞋子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了,反正四哥的老婆又不认识我。我只是去看一下四哥,看到他人好好地我就走。”,招娣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虽说同住在巷子里。可是,他们一个住在巷头一个住在巷尾,再加上自己是个外乡人,平日里又没有时间闲逛,对于招娣来说,想找到四哥的修鞋店还真不太容易,而内心的矛盾纠结之难不亚于登万里长城。
一直走到了巷头,居然没见四哥所说的修鞋店。招娣心里明白,这是因为紧张,再加上大小房子参差不齐,所以没有找到。
她重又折了回来仔细找,终于找到了四哥的修鞋店。招娣坚信不会找错门,因为四哥告诉过她,这条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修鞋店。不过,四哥的修鞋店的招牌太不显眼了,招娣还打算日后建议四哥将招牌重新粉刷一下呢!
四哥的修鞋店原本没那么不好找,只是由于到了冬天,为了御寒,修鞋匠将这个低矮又轻薄的简易房的前门脸儿用塑料布给包了起来,门旁用几根木柱子支起了一个蓬,这样既不影响开门也挡住了风寒。那悬挂在门上的似乎多年没有刷新的“修鞋店”的招牌几乎完全被遮住了,不熟悉修鞋店的人还真的很难找得到。
找到了四哥的修鞋店,招娣心头一热,兴奋得好想像小时候一样站在他家门口大声喊着“四哥!”,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不是因为老了,而是因为现实的无奈。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紧张和不安,有种做贼心虚的的感觉。可是,还是要进去的,不然怎么知道四哥是不是好好的?
招娣推开用木柱子支起的门。这充其量就是几根木棍支起的门框,完全被塑料布包裹着。可见,这是一道防风防寒的门。
顺着风势木门被猛烈地摔到了另一边,身形纤弱的招娣险些被一同摔了过去,幸好被门槛给绊了一下,拦住了随门而去的双脚。因为紧张,这猝不及防的风,和重重摔向一边的门的声音,都令她心头一颤。
招娣以为四哥就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发现这只是一道简易的遮风棚子。看来,要见四哥,只能进他的家了。
招娣趁着风在呼啸的时候,自己也重重地呼出了一口粗气。“既来之则安之,进吧!”,她在心里对自己呐喊。
因为担心不攥住门把手的话,这个本已飘摇欲倒的门会被风给“端”走,招娣本能地用力攥住门,奈何风力过猛,再加上紧张,她整个人也跟着冲了进去。这恼人的寒风,令本已胆战心惊的招娣几乎是破门而入。她感觉到自己的狼狈不堪,好在没人发现。
只跨了两步,就来到了迎面的第二道门,就是正房的房门了。虽然跟招牌一样破旧,天蓝色的木门的漆面也都被风干得掉了皮,有的地方还能清楚地看到门板咧着的一道道口子,但是它要比外面的防风御寒的简易门要厚重多了。
门还没有推开,隔着玻璃便见四哥对门而坐,正低着头忙着手中的活儿。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儿,一只脚穿着自己的鞋,另一只脚穿着拖鞋,正低头看着一本杂志。
招娣再次心头一热,眼泪差点儿下来了。刚才如临大敌又尴尬不已的经历令她百感交集。既然四哥好好着呢,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进去。她想反身回去,可是,自己又不甘心。
于是,稳定情绪后,她决定推门进去。
大概是摔门的声音过大,招娣进屋时老鞋匠正抬头看着她,但是并未跟她打招呼,眼神中流露着意外和惊喜,表情却依旧漠然,就像他平日里表情漠然地看着来往的每一个顾客一样,然后,又低头继续他手里的活儿。
招娣以为四哥是对她的贸然闯入而生气,站在门前难过、委屈得想哭。可是,她知道,这不是她哭的地方,她得忍住。
老鞋匠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将一个小板凳挪到自己的身边,示意招娣坐下来。
招娣无声地坐在四哥身边,静静地看着他手里拿着鞋在不停地穿针引线。
四哥身上穿着一个围裙,是由那种老粗布做成的,就连刀子都不会轻易割透它。由于长时间不曾清洗过,再加上胶水反复粘着又风干的痕迹,这个围裙看上去既有年代感又具有专业性,即使老鞋匠不系在身上,放在别处也能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修鞋匠的围裙。
这样的围裙,对于招娣来说并不陌生,虽然她是第一次看见四哥穿。
小时候,她见过四哥的爸爸修鞋时系的围裙,几乎是一摸一样。不过,当年,她很羡慕四哥的爸爸是个修鞋匠,他做出的鞋子很好看,而且那些工具也让她充满好奇。可是,今天看见四哥系着这样的围裙,尤其是在这样小的房子的角落中,看得她心里阵阵难受。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熟睡中咳嗽的声音。招娣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她一刻不停地盯着四哥,四哥却好像不认识她一样自顾自地忙着。
修鞋中的四哥、等待修鞋的女孩儿,还有心里七上八下的招娣,他们在低矮得连阳关都照不进来的角落里,就这样无声地坐着。招娣坐在角落里,打量着这间屋子,眼神时时回看四哥,也侧着耳朵听屋里女人的鼾声……
因为要到去人家做饭的时间了,面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四哥,招娣的心更加惴惴不安,还有一丝丝恼火……
她突然想起,自己带的那双鞋。于是,她意味深长地对老鞋匠说:“我着急去做饭,这鞋就放在这里了,什么时候能修好?”。
老鞋匠当然心领神会她的意思,只见他充满爱怜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身边正等候穿鞋的女孩儿,声音不大也不小地对招娣说:“我那天本来想去进货了,孩儿他妈突然病了,走不开就没去。你这鞋,得等我进了货才能修好。后天吧!我肯定会去的。”。
再正常不过的回答,可是,招娣完全听明白了老鞋匠的话中话。她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走了,连句再见也没有说。临出门时,她听见屋里的女人用微弱的声音喊四哥给她端水来。
推开门,已经风平浪静。在阳光的照射下,塑料棚里像被充进去了暖气一样,温暖得想让人驻足。走在无风的巷子里,招娣的脸上带着笑容。
三天后。
依旧寒风凛冽。始终不见四哥来她家的招娣,心中非常不开心。她不相信四哥是个善变的人,四哥的爽约一定会有原因的,就像上次他老婆突然生病一样。“难道他的老婆死了……?”,招娣对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疑问很吃惊,不过,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种不祥的预感。
借着去拿鞋,正好可以探个究竟。招娣已经不再像第一次去四哥家时那么矛盾和不安了,她疾步走在去往四哥家的路上。
巷子里的风今天似乎更加刺骨。招娣裹紧了棉衣,又将围巾把额头围住,随着脑袋将整个脸都埋在了围巾里,顶着风继续向前走。
远远地,她看见修鞋店附近一处低矮的房檐上,高挑着一根柱子,柱子的顶端悬挂了一串串烧纸。北方称其为“幡”,家中有人去世时就会将“幡”悬挂在大门口。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浑身起鸡皮疙瘩。难道真的是四哥的老婆死了?她的脚步开始加快,恨不得一步飞到那个门前。
果然是四哥的家!她的心砰砰直跳,眼睛直直地看着这座小房子。她知道自己是没有理由进去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多想安慰一下她的四哥。他该是难过的吧?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同时,她也瞬间想到了自己和四哥的未来,她心里又有些高兴。
她最终没有进去。回过头来准备离去时,随风飘动的幡撞入了她的视线里,她仿佛看到四哥的老婆一样,匆匆地逃掉了。
………
老鞋匠在深夜猝死。
据说在天亮时,救护车来过,经过简单的紧急施救之后被医生确认人已死亡。
之后,在太阳出来时,有人敲门要取修好的鞋子,才被告知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随之很快就被邻里们知晓,老鞋匠家的门被出来进去的人们推来推去。很快,灵台搭起,长长的幡也被人给悬挂在低矮的房檐上。
生命无常。昨天有人去修鞋店还见老鞋匠以他几十年不变的坐姿修着鞋子,今天就躺在了离地只有半尺高的木板上了。人们唏嘘不已,感慨不已,又疑惑不解。
始终没见修鞋匠老婆的哭声。就像老鞋匠的猝死,令人难免有些意外。看过的人说她只是表情木纳,一个人呆坐在墙角的凳子上看着陆续赶来的邻里和亲人们忙里忙外,偶尔在跟询问或者安慰她的人打个招呼和断断续续地讲述前后经过。
也始终没人看见她脸上的泪水。站在马路对面聊着的人们,都议论纷纷,从彼此疑惑的眼神中传递出对老鞋匠老婆的怀疑:难道是她害死了老鞋匠?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敏感话题,最终谁也不曾开口说出来。当然也不会有人就此疑惑开始深究,巷子里的闲言碎语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从来就没人认真过。
不过,人们这么怀疑老鞋匠的老婆不是没有道理的。老鞋匠在世时,一直受老婆的气。人们都想不明白。老鞋匠向来少言寡语,邻居们也几乎听不到老鞋匠跟老婆顶嘴或者发脾气,怎么就经常听到他老婆对老鞋匠骂来骂去呼来喝去呢?有人不解,老鞋匠也从不解释,也从不曾听他说过老婆的不好。总之,此刻,老鞋匠是巷民们口中的可怜的老实人。
人们并不知道,老鞋匠居然还有情人。如今,更不会有人知道,老鞋匠连同他的情都被深埋在土中了。
一周后,本打算借着取鞋来看望四哥的招娣,终于大胆地推开四哥家的门准备给四哥一个体贴温暖的笑容时,被正要推门而出的四哥的老婆给吓个半死!
她以老鞋匠的顾客的身份从四哥的老婆的口中得知,她的四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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