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4.5
昨日清明,母亲在园子掘草,回来时,笑着叫我猜一猜那圃地里新生茁了什么东西,然而我不是很想猜,自已跑去看了,母亲在窗内嚷着:“是风仙罢?”
我举着伞,站在小雨的坛圃边,略略朝那窗边按了按头。
是新生的风仙,差不多才十余粟吧,都才挂上两瓣嫩绿的子叶,如同两扉翅落在纤红细瘦的茎上,小而圆,像是两点萍,那两点薄叶的中间,可以望见被紧紧笼络住的一支苞,我知道那是它今后的生命,它从子叶的包藏中探出瑟缩微小的头来,有的也出现了很细小的新叶的分支,我就知道这是它的生命在萌动与生息了。
这些小花们着户在我们的园中,是我三年级时,老师分发的,那时只是几粒又黑又硬的花种,也才十余枚罢,是我亲手栽在这片土里的,它们一年年地在这里繁衍着,今夏的这一拨不知是第几宗的子孙们了,它们的后辈和它们仍是一气,不是很耐变故的植物,常常萎掉许多。
我举着伞,算着距他们开花应该还要多久,今年他们的花会是什么颜色的呢?只记得初著的时候,只有紫红的花色,一季季的枯荣后,也渐渐有了白的,黄的,和一种很纯的蓝,这样想着,不禁对惨淡的日子又憧向起来了,也欣欣地对自已笑了。
我也想,今年要不要撒些种子到路边去呢?曾经在家旁的马路上撒过,开得也是蜂围蝶阵的,但最终仍然辱祚于路人泥泞的皮鞋跟下,最后是在草药的荼毒下尽随蓬杂了,母亲告诉我,种在路边也活不得多好的,种子尽作废了,可惜的。
但昨年,我好像还是有意无意地住路边撒了几把。
从那时开始,我夜眠时便也会担心起今夜宿风的寒烈了罢?晴日也会为太阳的骄毒而忧恼了罢?毕竟我知道这些小小的花儿是开始培植自已的生命了,我会为任何一些可能会损伤它们的因素而动动愁思,我会希望它们顺利地长成一株健康的花束,就在我们的园中——我们的圈住广袤春天的一角生息的园中。
那时候,它们刚来我家花坛的时候,父亲还在世,也很留意它们,父亲说,它们的子叶真地活像两米浮萍一样,我深深记下了这个比喻,直到现在。
我有时静下心来想,哦,浮萍?那随波逐流的没有乡愁的小植吗?它会想到有一日它也有定根了吗?且此刻正在我们的坛中招摇地浴着阳光吗?那些失根辗转,浸在冷水之中的孤独的萍,你也会为这样一天而感伤吗?
我默默追忆着那些亡失的亲人,那些已离散了的朋友,它们的生命同这些小花似乎并未分别,平凡而没有名字,只是他们走入了我的生活,并被我记得,时时在我生命跋涉的一处歇憩中回忆起他们的样子。
现在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紧紧抱住这些人,无论是已故的旧亲,还是正尚青春年少的朋友们,告诉他们——
“Remeber me.” (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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