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旧事

丈夫去市场买回来很多鸡蛋，我煮了一锅水煮蛋，剥鸡蛋的事儿我也承包下来。看着白花花的蛋，思绪却飘远了……

十多年前，我还在读中学，那时寄宿在学校，但晚饭必定还得赶回来吃了才又赶回学校夜读。踩自行车单程二十分钟，回到家里烧水，炒饭，洗澡，吃饭。父母忙碌，弟弟年幼，这些事只能自己做，最渴望炒一碗蛋炒饭。可这也不容易，偷偷数着存放的鸡蛋，多的时候才敢拿一个。蛋炒饭很香，几个弟弟围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而我只能端着饭碗站在屋外的草地吃，快速吞咽，甚至来不及细尝其中滋味。我不止一次感觉这种偷着吃的生活痛苦不己，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怎么令我弟弟也一同尝尝这喷香的蛋炒饭呢？

我们的爷爷也尤其喜欢蛋，无论蛋汤，还是蛋粥。他喜欢在早晨单调的白粥里敲一个鸡，滚烫的白粥瞬间捂熟了鸡蛋，一碗黄澄澄的蛋粥就好了。他会把一半蛋粥分给幼弟吃，这倒不是爷爷多偏心幼弟，而是因为幼弟毕竟是最年幼，也更需要营养。有时幼弟犯了错，爷爷也会狠狠骂他。甚至下一句狠话，“再不给蛋粥你吃，一点也不听话。”有时爷爷也会发现我拿鸡蛋炒饭，他也会来几句狠话。“臭丫头，别把我的鸡蛋吃完了。”其实很多时候他也发现了，却又一声不吭坐在厅里发呆。

我尚不知弟弟是否能忆起这些曾经，也不知母亲得知后是否感觉心酸。可我知道那个年代，谁家也不容易，父母千辛万苦才能支撑起一个大家庭。能吃上一顿肉，能吃上一顿有蛋的饭，也感觉幸福满满当当。

时间远去，我和幼弟都长大了。工作后，我们也能随便买到蛋吃，蛋炒饭也许就是一个最平常的早餐。可我知道，当年那些幸福的感觉消失了，我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快乐越来越少。

平常，丈夫喜欢问我爱吃什么菜。吃蛋吧，吃蛋便宜，省钱买房子；吃蛋吧，吃蛋容易煮，味道还很好；吃蛋吧，把年幼时缺失的蛋统统吃回来，再也不愁没蛋吃。可我，己经描述不出它的真正味道，也许像那些年偷偷吃下的那些，五味杂陈。

有时，安慰自己，欲望无穷无尽，知足能常乐。在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饱饱吃一顿，随意剥一个鸡蛋，认真品尝一下它真正的味道，何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简单点吧，幸福的感觉也许便能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