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这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时,在我们医院演绎的一个故事。上面一个政策,下面就跟风,也可以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国人民奔向钱。
医院贴出布告——来了上海医学专家!
布告是中学瘦瘦的白老师写的,白老师是上了省级的书法家。
第二天一大早,医院门口就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像赶集。
上海专家一屁股坐下就像生根在椅子上挪不了窝,被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专家忙的只顾低着头问一问就开出处方,就急忙换下一个病人。
这情景不由使我想起那年在杭州,灵隐寺刚对外开放,一群群围着蓝头巾的乡民们见着一棵大树就围上去,先到者剥树皮,说是灵丹妙药,百病消除。剥不到树皮的就撩起衣服把肚皮往树上贴,年轻媳妇都不怕羞,使劲往上撩衣服。我傻子一样地瞧着白瘆瘆的树杆和蝗虫似的乡民,心里直想哭。
现在我又有想哭的感觉。我临时帮忙在内科叫号,可乡亲们都拼命地往专家身边挤。我看专家也像一棵大树,不过人们没去剥专家的衣服,而是急巴巴地等待着专家能来摸一摸他们。
我正胡想着,看见白老师走进大院,连忙和他打招呼:“白老师,您上哪科?我陪您去,专家就待几天,您得抓紧。”我不由得也着急起来。
斯文的白老师连忙推辞,好像我的热情会把他烧着似地:“我不看专家,只是开点痔疮膏。”
“我领您去,还是看看好,机会难得。”
我把白老师领到外科,外科也拥着一群人乱纷纷不可开交,不同的是有护士端着刀剪缝合包进进出出,医生在忙着开刀。
我把白老师交给专家,回到内科心里直嘀咕,这乱纷纷的环境好像使我做错了什么。
几天的专家门诊很快就过去,县医院积存多年的药品一抢而空,好像经专家之手开的药都成了神药。专家们喜孜孜地揣着红包走了。
事隔二月,白老师来找我。
看到他我吓一跳,本来就瘦的白老师更瘦了,那尖尖的脸像枚瘪核桃。他愁眉苦脸地拿着一封信问我要上海专家的地址。
“说来话长,”他像讲评书似地从头至尾地和我讲:“那天你把我领到外科,你知道我不是来开刀的,可你们都很客气,都说开了好。于是专家先给我开刀,开好刀就叫我回家、、、我看外面有许多等开刀的,那天上午我是第七个、、、”
我听得着急,想赶快听出个丁卯,可白老师偏要娓娓道来:“我想专家不会错,手术后就回了家,后来、、、”说着他就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地要上厕所,可走到厕所门口他又踅回来。
“白老师,您怎么了?”我有点奇怪。
“都是专家搞的!我到市 医院去看过了,人家说痔疮手术要禁食、灌肠、住院。可你们请来的上海专家,对病人就像劁猪似地拖进一个,割了就让病人回家。”说着他苍白的的脸气得直晃:“你瞧我没肉的屁股已经开了三刀。上海专家给我开刀感染得了肛瘘,我又去市医院开刀、、、”说着他又往厕所跑,不一会又站在我面前:“最可恨的是,”白老师咬牙切齿地说:“我还添了个毛病,总想解大便。这便意时刻刺激着我,搅得得我字也写不好。”
是够痛苦的,我想,在人家屁股上随便来一刀,把个斯文的白老师搞成这样,那天我看见手术门口乱纷纷的,心里就感觉不是味儿。怪我,真怪我,那天真不该把白老师领去。
我愧疚地向白老师道歉。白老师不听我的,他举着信说非要去告那几个上海来的开刀专家,让他们以后少害人。
我只好帮他找地址,心想这是上海开刀专家一个人的过错吗?
正找着,有人进来,白老师又和那人说:‘那天开刀,我是第七个、、、“
后记:我们职工医院相当于县医院,附近乡民几乎都在我们医院就医。那年我确实做错了这件事,不该把白老师领到外科。那时我在传染科当护士长,当时我找到外科护士长说:”病人手术后回家不妥吧?”外科护士长说:”病床不够,回家的都是比较轻的,专家开了药让他们带回家,严重的留院治疗。”于是,就有了做完手术回家疗养这样的事情。
第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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