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疲惫,也不能这么说,这件事早有预感。
“有些人已经死了,但他还活着,而有些人还活着,却已经死了”在深切明白这句话的那天,我独自生活在这个陌生的人海。
来到这个城市的初衷是什么?
和同学说,刚毕业,想赚钱,反正都是把自己卖身于社会,在哪里也一样,并且去了还与你彼此有个照应。
于是阿萨说:“那你来吧,到时候我给你接机”
“可以啊,到了就和你联系”
似乎这一路上都是匆匆逃离。
逃离出租屋、逃离熟悉的街、逃离熟悉的口音。
然后孤身一人登上前往陌生城市的飞机。
其实,飞机升天那一刻我突然有点空荡荡的失真感,我居然说不清这一路上的匆匆忙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关于我的热爱?自由自在的生活?
似乎都不是,说到底不过是对自己无力改变的环境的一种反抗,那种清晰可见的死亡程度那么令人窒息,无形的套锁夹杂身体的疲倦真的上头,它总是在我努力开心的时候从一旁跳出,挤走心底所有对未来的期望。
“小妖,帮今天的资料整理出来,还是你们这些新人好,像我们刚来的时候,每天忙得要死,对了,给我拿一下客户要的商品”……
“阿曼,今晚看电影?”
“不了,太累了,每天都机械的工作,这些老人,天天指挥人 就你傻!要我根本不做 那又不是你的职责”
“多学习学习嘛”
“懒得管你”!
“昨晚看你去看电影了?小妖”
“对啊,刚好休息嘛”
“怎么不叫上我?无聊死我了”
“以为你上班嘛,下次邀你?”
“好”
“小妖,过来一下,这个客户怎么回事?差评!”女人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母鸡,指着电脑怒喊。
一看日期:昨天
“额…主管,昨天我没有上班,休息…了”
“什么!你没上班?昨天谁负责的单子!”
“主管,是阿西的,今天休息了…”
“真是的!就知道休息,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不知道努力…”边嘟囔着边把问题丢给一旁的组长。
“小妖,你还在这里,没事?过来,给这个顾客联系一下,我看一下数据”
……
很多时候,犯错了,一直教训着怎样怎样不过是找个人收拾残局,而没有真想教人怎样。
“小妖,辞职了?这么仓促?还是你决心,我也不想干了”
“阿曼,不是说一起走?”
“是吗?没办法,我爸讲在哪里上班也都这样,再说我没积蓄哈,你好好好混,到时候找你。”
对工作的抱怨,大抵就是打工人的一种日常,但这不意味着对方会真的离开岗位,凡事要看对方怎样做,而不是听。
或许年少的本质就是相信生命里的每一条讯息。
“女士,请系好安全带…”
轰鸣声响起,滑翔着的飞机升天了。
心脏依旧漫延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或许在那一刻想了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起,就仅仅是发呆。
直到窗外飘起大团白云,纯色、空灵、稀奇怪状,曾经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地面场景,都在高高的云海被看清,我承认我释然了。
无论这一次会不会给我带来更大改变,无论我能不能逃离那些无望的、沉重的、死寂的期待,也无论我能不能释怀;至少是体验了一把“高高在上”的感觉。
飞机一直飞翔了很久,直到中转站。
这里步履匆匆、人声如潮,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活力、一切都那样有方向。
停站、转站,每个人都井条有序,带着自己或别人的意志路过。
我随着转站的人潮,流经另一架飞机,这一次,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再一对比机票,同一个地点!
“你也是要去s市的,哎!我也是”
“是嘛。”
“还是老乡好,这外地人老是板着一张脸,又不爱讲话。”
这个世界说大也小,兜兜转转、跌跌撞撞又还是没逃过熟悉的口音。
有人渴望异乡遇故音,而我有点奇葩,我喜欢陌生的自由,不用再刻意的迎合喜好、经历。
不过,相遇了,没办法。
只好戴上熟悉的面具,演绎惊喜、健谈、友善。
毕竟他们讲,我的故乡就是一个人人和乐的地方,好似不和描述相符就是一个异类、一个怪胎、一个假人;可我明明是,很讨厌无有来源的热情,也讨厌热情似火这个成语。
上机以后,再对比,居然是我邻座,该死!
很累的坚持一路,连最想看的高空也不看了,一路装作晕机似的昏睡…
随着窗外的天空愈渐暗沉,s市到了。
窗口下的城市一片霓虹,让我这个还没有降临的陌生人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灯红酒绿。
咯噔一下,飞机降落,它慢慢悠悠滑行着,直到停止。
匆匆忙忙下了飞机。
从今天开始,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减少面具的出场了。
顺着人海出了机场,我给阿萨报了一个平安,她讲今天加班有点晚,差点没注意看信息,我连忙表示不用来接机,夜深了。
有时候成年人的拒绝是不直接的,这或许就是成年人的礼貌,而作为一名合格的成年人,我们需要的回复,是注意分寸。
出机场那一刻,一阵热风扇起,还好出租车的空调解救了差点被热风煮熟的脑孔;这里很热烈,是我对s市第一印象。
司机大哥很健谈,尽管话语中漏出不少焦躁的气息,也竭尽给我介绍这座城市的传奇与他的历史;我就这样静静地聆听着,一路的霓虹很好看,映得我的眼神一阵恍惚。
下了车以后,阿萨问我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找到了,我整一下行李,你休息了,可以找我玩”
是的,找我玩,这也意味着接下来的旅程,对方不需要付出什么劳动,也意味着我并不打算麻烦人家了。
就很矛盾,说好的为了陪对方,才在一个城市,却又没有共同生活。
关系不深?
或许是,我们都需要独立,但是,在独立的过程,有人和我们处一个地方,哪怕不见面,也觉得安心。
很长时间,我和阿萨都没有联系。
而我也交到了新的朋友。
这一次的朋友,终于在一开始就得以一窥真实的我,而不是委屈的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去相遇。
直到,这一天。
我有了休息的时间,刚好,阿萨也休息了。
“吃饭?”
“什么时候?”
“明天?你决定那一家。”
“可以”
第二天,我们如约而至,彼此无话不谈。
很奇怪很久没见面的人,居然因为相同的经历,变得比日日相处的人更亲密。
那顿饭,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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