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君盛名
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还记得那年高考落榜,上了个普普通通的大专,没成为小时候渴望的成功人士,度过一个漫长的最难熬的自我否定和自我认知的暑假时光后。
到了大学,认识了一帮可爱的大学室友,每天除了对未知的前途感到担忧,就只剩吃了。
在大学宿舍待了两年,寝室的妹子都知道我有个喜好,对甜甜糯糯的食物完全没有抵抗力。特别是大街上推着卖的,冒着热气刚出锅的糯糍粑,沾上细细的白砂糖,一口一团。
并且她们每次出门聚餐,也会为我点一份红糖糯米糍粑,只不过饭店里的糯米糍粑,切成立体长方形,穿一袭红衣,撒上细腻的黄豆粉,摆在漂亮精致的盘子中,却让我不知如何下口。
童年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吃食,和眼前的红糖糍耙好像是两种食物,记忆里最可口最原始的糯米糍粑,那是我的外婆做得最拿手的菜肴。
01
外婆去世已有许多年了,她做的热糍粑却无人可代替,那味道现在细细想来,普通却令人怀念。
暑假闲着无事,买了一份糍粑,拿回家用盘子装上,洒上白糖,放在炉子上小火慢蒸,十分钟后,揭开锅,糍粑变成软软的模样,表面细细的砂糖早已融入糯米之中。
我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口,放入嘴中,张着嘴呼气,口中的糍粑,软软的,甜甜的,热乎乎的,可是却没有外婆做的那个味道。
02
我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正在读小学,住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家里穷得连白糖都觉得是稀罕物,也只有在快过年的时候能吃到外婆做的那又香又软的热糍粑。
外婆是个心灵手巧的老太太,她在前一天将糯米泡水,第二天用网布滤干水,点上柴火,放一口大锅,将糯米放在锅里蒸,等蒸熟了,再拿出来放在一个罐子里用大木头舂,力气要足够大,糍粑才会更绵密更软糯。
外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喊着我们这些在外面野的孩子,“快来吃热糍粑,沾点糖,热乎。”
我一向喜欢吃甜食,拿了一团沾了很多白糖,一口放在嘴里,“烫,……好烫”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外婆在旁边满脸笑容,“刚出锅的,烫得很,慢点吃,还有很多。”
我囫囵吞下,又用勺子舀了一团放在碗里,撒了许多白糖。我听到表姐在旁边嘀咕,“少放点,少放点。”看了看碗里的白糖,舔舔嘴,尴尬地放下糖勺。
外婆看了看表姐,拿起匙子一人舀了一勺糖,放在我俩的碗里,问我们够不够,脸上的褶子像初生的菊花,“不碍事,有的呢,你们喜欢,就多吃点,外婆明天去街上赶集再买一斤。”
这一次,我没有大口吞下,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唇齿都是糯米的软香,“外婆,这个真好吃。你尝一口。”我举着勺子喂她,这么多年,时间模糊了我的记忆,我记得当时外婆说的什么呢?
“我不吃,你们吃,想吃啊,外婆给你们做一辈子。”
小小的自己满心等着这个承诺,可是啊,成长让我们这些孩子各奔东西,像蒲公英的种子,随着风,飘向了各个地方,忙着扎根,忙着生长。
03
我再次见到外婆的时候,老太太被病魔折磨得皮包骨头,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翻个身,都会呻吟一声。
我唤她:“外婆”,她躺在床上毫无反应,只是一声又一声呻吟,喊着自己的爹娘。
我喉头哽咽,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没过多久,噩耗便传来。我请了假,回了那个小山村,看着小时候和哥哥姐姐玩闹的屋子堆满了花圈和纸钱。曾经答应给我们这些孩子做一辈子糯米糍粑的外婆已经长眠。
那个承诺散落在一片哀乐声中。
外婆的一生坎坷辛劳,世人都遗憾地感叹外婆没有享到儿孙福。可是,我记得她的热糍粑却是最甜的,在那个贫穷苦难的日子里,她用双手做出的糯米糍粑是最温暖最可口的食物。
她勤劳,善良,一辈子为了自己的孩子操劳,她是个伟大的母亲,也是个坚强的女人。
外婆没读过书,却对人生有自己的理解,她并不期望享那儿孙福,只期望自己的孩子能有自己的未来,她和那个年代所有母亲一样,她又和那个年代的女人不一样。
04
多年以后的我,在高考后,面对落榜、生活中的重压、无数的困难面前,我总会想起那份热气腾腾的白糖糍粑,总会想起外婆喊我们吃糍粑的样子,温暖了我整个童年以及往后的无数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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