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陈红华
天井山顶
每逢正月，女人总是说起“贤德”这个地方，说是有一个小阿婆，奶奶的嫡亲妹妹在那边。
说起“贤德”，我在王顺庆老师的《徐凝诗注评》《分阳诗词选赏》《悠悠分水》等书里有印象。“贤德”是施肩吾出生地，原为分水县域延招乡，在民国时仍为分水县建制乡镇之一。东斋先生曾就读庆云山，即分水五云山，现在的分水高级中学所在地，至今有“洗砚池”“施东斋读书处”等多处古迹为证。
前几年，女人姐妹几个还专门去贤德拜年，还带回来土蜂蜜、番薯面等满满当当几包土货，说小阿婆八十几岁，健棒得很，一大桌子菜，都是她亲自掌勺，而且味道不晓得多少好呢。
我一直心有念想，山村的世界，一定有值得探寻的东西，何况“贤德”居于桐庐、建德、临安三区县交汇之地，必有历史与现实的交汇与回响。
原本趁着阳光正好，跟着女人去巡山，却不曾想，天气预报准得很，下午一点多，天一下子阴翳了，很快下起了雨，兴致顿减，来不及怪女人磨叽，心有保留意见地出发了。
导航一搜，分水至贤德，也就二十五公里左右，比去桐庐县城还近一些，只是山路弯弯而已。这一带，是我熟悉的山域，桐庐境内曾家访到过，也有几个朋友在这一线。
女人车开得快，一路天气也变得快，到万市境内已是艳阳高照，地势也开阔了。
不想错过一路风景，隔窗抓拍一些山野村庄的镜头，就发现了“施肩吾故里”一处石刻，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些有争议的说法。当然我赞同王老的考证，即施东斋出生在原分水县域，那时叫“延招”（现划归富阳区），后在分水五云山就读，并高中状元，大抵如此。时光有着安静的面容和谜底，坚守多年的秘密，终归要重回大地的。
我们在一个叫“巨龙”的小村庄停了下来，一条小河淌村而过。菜地里，一垄垄大蒜、小青菜、油菜青青葱郁。小阿婆就住在这里，现在是富阳区洞桥镇文村。
县道左拐往上走，两旁是各式新楼房。小阿婆家是有地下室的三层：一楼起灶头烧火吃饭，也方便宽敞；二楼大客厅，有厨房棋牌；三楼几个卧室。
初次见面，小阿婆看到外甥女婿，自是高兴，握着我的手，连着皱纹一个劲儿地笑。八十六的人了，脸颊饱满，脸色红润，气色真好。据小叔讲，昨天中饭晚饭，都是小阿婆主厨，杀了两只鸡，烧了两桌菜，厉害了。
寒暄问候，参观之余，小叔推荐我们开车去天井山游览，他自己烧柴火，小阿婆在灶上忙。
一路向上，山湾如流。道窄湾急坡度大，比瑶琳国家森林公园险峻得多。淼苗说，“像我们去过的那个烧烤的地方。”她说的是百江紫燕山，确实有一比。
到山顶，遇一老人，才知道，下山便是桐庐境内了。我们下车，此刻一道霞光正落山间，颇有意趣，大家便在光影里留念。
我们去山顶的时候，路过天井山庄园，它的院门就搭在路上。整个天井山，沿路而上，就像嵌在大山里的一个天井。而庄园，又像天井山的一个天井。这里是一大片开阔地，“怎么看，都像是欧式庄园。”淼苗一边拍照，一边说。
三个大孩子
大山高处，林间小道，跑马场，湖泊，小桥亭台，拓展基地，几十幢别墅，一眼望去，有一种无以言说的兴奋。
走在前头的阿姐，在唤女人过去玩跷跷板，好似唤醒了原始的玩性和活力。几个大孩子也过去，大家一下子就沉浸在笑声和开心里。
玩耍中
三个大孩子
我无意打扰，选了几个角度，给这群玩得起劲的“孩子们”拍了照，顾自往各处走走。
我沿着湖，穿过小桥，在亭台里观赏美景。湖水微澜，山色明亮，远处高大的树和竹林，静谧极了。
我沿着石板小径，在高处白梅树下看跑马场，眼前 浮现出马踏平川的豪迈之情。
跑马场
“天井山庄”，又称“简庐”，有各式独立的别墅群，沿着山径，两边排上，还有吃饭、喝茶、棋牌的几处公共区域，可供160人闲居。
独栋别墅
几辆车停在一边，小道上有三五成群走动的老年人，在说着晚上烧哪几个菜，听上去，像是杭州口音，也有上海口音的。两桌棋牌，激战正酣。
“躲”在深山老林，闲在世外，也不给人添麻烦，这些老人，像沉寂已久的山林，归于尘土般悄然无声。
小阿婆的厨艺，名不虚传。光是食材，就是春节的“一桌好菜”。菜品，更是农家绝品，让我这个“民间美食达人”也须刮目相看了。
小阿婆的一桌好菜
两只火锅：冬笋豆腐黑木耳火锅，自家做的盐卤豆腐，冬笋是后山上挖的，加上浸泡的黑木耳，素菜中的时鲜极品。
牛肉萝卜丝火锅，自家菜地里的大白萝卜，上好的黄牛肉，荤菜里永不落伍的不二口味。
下饭的青椒肉片、腌肉蒜苗、家常土豆小炒、去须的红烧河虾；下酒的白切羊肉、卤牛肉、卤鸭、炒羊肚、开心果等，更有干菜扣肉和馒头，满足了我所有的期待。
从来不喝酒的小叔，也陪我倒二两。据说小叔自从结婚当晚喝多挂盐水后，就再没有碰过杯，我这个上下一岁的外甥女婿，真是给足了面子了。
更让人惊喜的是，小阿婆竟然给我这个首次进门的“贵客”大红包，厚厚的一叠。我哪里担待得起，自是推辞了。想不到小阿婆心里，仍有这么重的亲情人道，让人肃然起敬。传统文化里的家庭敬老爱幼孝道观念，真不应该轻易地丢掉。
小阿婆 小阿公
“下次早点来，麻将搓搓，西开心。”夜色里，小阿婆的手暖暖的。她的心里，一定和我们一样，也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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