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假期结束,我主动把手机关在了家里。
只留下一句个性签名——闭关了,勿扰。
回到学校,我开始全身心投入学习。
当时寝室又搬来一个高一的小学妹,比我们低两届,人挺爱笑,我有时候能从她的爱笑中看到自己。而我自己却没那么爱笑了。
我的成绩开始波动,高考前有一次考得特别好。
中途有个清明节,放假三天,我选择了回家。其实除了寒暑假我很不喜欢回家,因为懒,太远了,但那一次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回去了。我想回去看手机,我想知道他有没有......找我。
我回去之后看见我们的聊天记录还停在我离开前。
斟酌了很久,最后脑子一抽,我给他发了条可以比拟一篇短文的消息。
我提到很多过去的事,但是没有挽回。大意就是说了一堆“我不喜欢你,却可以为你如何如何”的话。
发完之后,我就又把手机放在了家里。
我是不舍、难受、迷茫的,同时也做好了会远离他的心理准备。
那一天,悲上加悲,许凤如和我约定一起去学校,后来她说她爸爸要送她去学校,我就正好蹭个车,结果因为没带手机我和她错过了。
我等了一个小时,她都没有出现。
我又等了快一个小时,她又没出现。
许凤如从来没对我失约过,而且她拖沓成习惯,我已经不以为然了。我等了这么久,有点生气,借了手机,让我妈妈用我手机打电话给许凤如,问她怎么回事。
她没接。
我只能继续等。
后来我让我妈把许凤如的手机号报给我,我又用借的手机给许凤如打了几个电话。
她接了,告诉我:“我之前路过,你人不在,我爸爸就说走了。”
我一听,瞬间难过得要死。
被抛下的悲伤席卷了我。
我怀疑过她堵车、她拖沓,我都信她不会失约。可是她自己走了。
我立刻绷不住了,哭着跟她说:“我们每天一起吃饭、去教室,从来没有对彼此失约过。只要说好,哪怕你再迟,我都信你不会失约!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一次不仅仅是一个错过,而是我的坚信被打破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伤心。
那一天,许凤如买了一盒巧克力来找我。她使劲哄我:“哎呀~这不是我没想这么多嘛,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我爸催着我走。”
我说:“那后来呢,你就只打一个电话吗?转头就忘了?”
许凤如继续嬉皮笑脸地拉我的手,说:“我在车上睡着了。”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其实已经不气了。是我自己太较真,如果我看她一直不来,自己走了,也不会这样等一个下午。
......
高三那年有一次拉练活动。全体高三学生徒步走25公里的山路。
我们走了一天,从最开始的斗志昂扬走到脱力。
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处于硬撑状态。身边好几个同学累得走不下去,最后被别的人搀扶着继续走。
我当时心里只有前方,我知道我不能放弃,且我只有自己。
我开始想很多很多人,其中想得最多的是张逸齐。我总觉得,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我身后支持,我就可以面对一切。
我表情很淡定,自己走自己的,谁也不知道我的内里已经在垮陷。
老师说:“春来,你来扶一下李小彤。”
我勉强用力微笑示意了一下,二话没说过去扶她。
没走几步,孙彦红突然出现,对着老师吼:“她比李小彤严重多了,你还让她扶别人?”
然后她接过了我挽着别人的手。
老师尴尬地又叫了别人去扶李小彤。
而我本来坚持得好好的,孙彦红这么一说,我眼睛都热了。
孙彦红凑过来,把我的手放到她的肩上,说:“走吧,我扶着你。”
我眼睛睁不太开,晃眼看见自己的白色防晒衣都被汗水沾黄了,后背处全是污迹。我冲孙彦红笑了一下,说:“你看,我衣服都这样了。”
孙彦红说:“笨蛋,你中暑了都不知道呀,你没感觉吗?”
我说:“我不知道中暑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中暑。”
她说:“别说了,保存体力。”
那个时候我们离终点还有很远的距离。孙彦红一路扶着我,有好多次我腿抖得不行,必须停下来缓一会儿。
孙彦红说:“报告吧,后面有车跟着,专门接收出事的学生。你中暑了,可以去。”
我摇摇头,边掉眼泪边笑:“我可以。”
又走了一阵,孙彦红把矿泉水的水倒在瓶盖里,走几步就给我润一盖水。我们手上水不多了,我的嘴唇很干,她很担心我撑不下去。我想对她说点关心的话,她打断我:“你不要喝太多,保持嘴唇湿润就好。也不要说话,能走就迈开脚,不能走就靠在我身上。”
最后我几乎成了孙彦红身上的挂件。
后来我实在撑不住了,突然停下,脱力地扑在她怀里,无助地说:“好痛,我动不了了。”
她拍着我的背,哄我:“没事,我们停一下,不着急。”
我环住她的腰,埋着头无声地掉眼泪。
很少有人这么维护我,我控制不住心中的触动。
我又想到一个场景。高三时我们有一个惯例,老师会让同学们轮流上去分享一件事,讲自己的心得感悟。孙彦红上去的时候,我正好不在,回来的时候,我听到她正好在聊我——
她这个人,如果有一天我缺钱了肯定找她借。因为只有她会什么都不想的就借给我。
......
高考刚考完那一天,我妈带着我的手机来接我。
开机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QQ消息。我想知道在我发完那篇小短文后,张逸齐会回什么。
我看到下面只有非常冷静的一句:“嗯,你好好学习。”
貌似是第一次,我发了长篇大论,他却只有寥寥几字......
我将他的对话框删掉,不再去看他。
那年,我考上了一个普通一本,地点在本市,我的高中生涯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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