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笑了,笑的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仿佛降临身体的疼痛已经不在,完全变了一个人。太阳的余晖把天空划出血一样的口子,热气球洒落期间,那是她临走前最后的愿望,夏凡紧紧抱着她,生怕别人要抢走怀里羸弱的女孩。莎莎伸手拭去夏凡脸上遗落的泪迹,笑的更坚强了,可是谁又知道,心里早已哭成泪人,舍不得就这样离开。或许人不能太自私,既然相爱,彼此也要分担着。莎莎睡着了,就像平日里的一样,世界换了幕布,一颗流星坠落天际。
夏凡是个建筑设计师,爱好摄影,旅行。好的灵感多来源于生活。于是请假去了海南,他并没有坐飞机直达,而是绕过其他地方,一步一步挪过去的。如果在地图上看,会发现起行程连起来像一条弧线,设计师的世界你永远不会懂。西安的兵马俑,甘肃的青海湖,丽江的玉龙雪山,重庆的穿墙轻轨火车,终点的海天一色。“我想有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切就像事先约好的一样,见到海既是达到了目的。
莎莎以前做什么工作的已不知晓,从曾经的一张飞机票签上知道她去过南京。一顶红色的太阳帽,在人群中特别醒目,加上那一席白纱波浪裙,自是吸引万千路人的目光,莎莎也不在意,沿着海边的沙滩,不时走在浪花里嬉戏,活泼的像个流落凡间的小仙女。这是夏凡回忆里描述的。
两个人相遇自是没有征兆,夏凡拿着相机捕捉海浪涌起的瞬间,一抹红白人影闪现进了视野,自此出现,以后再也没逃离其中。夏凡的浪花变成了粉红色,时间也变得慵懒,快门像装了发条一股脑地拍了N多张,直到莎莎发现对面有人拍她才停止。虽然略显尴尬,但是夏凡还是主动过去道歉,刚要说话,莎莎一把抢过了夏凡的相机,翻阅着里面的照片,嘴角也是扬起了天真的笑。
海风在日落的时候变得凌厉,他俩坐在离海边不远的咖啡厅里,彼此介绍了一番也算相识。夏凡看着对面的女孩,就知道心早已不在身上,跌落爱情里的男女,心自是要交换的,这样才能像爱惜自己一样爱对方。他们从名山大川,再到小说电影对白,从诗歌到音乐神话,没有固定的顺序,但是完美契合,或许这就是爱吧!月牙儿早已挂上枝头,灯火阑珊,俩人漫步在回旅店的路上,少了些言语,静静地走着,路灯拉长了背影,没有距离,心已靠在了一起。
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形影不离,就连回到北京,莎莎也是跟着,夏凡的世界里多了牵挂,多了些爱的萌芽。每次朋友同事聚会他都带上莎莎,怕她一个人孤单,她也很乐意热闹,每次也是醉醺醺的被夏凡背回家。这样的日子如果继续,最后一定会步入幸福的婚姻殿堂,但只是如果,如果是可以被替换掉的。
下班回家,夏凡拎着一个蛋糕打开房门,平日里莎莎总会一把抱住他,来个亲吻。但今天什么也没有,死一般的沉寂,“莎莎,你在吗?莎莎?”直到走到阳台上,看到躺在地上的她,夏凡一把抱起她,冲向了医院。“白血病!晚期!三个月!”每个词语都像地狱的勾魂使者,索人性命,冰冷无情。夏凡不知道如何才能庇护他的爱人不被发现,可是命运已脱离了掌控,唯一可以抓住的也只有三个月的光阴。女孩很坚强,虽然脸色苍白如雪,但是依然微笑地唤他过来,抱抱她。那一夜,夏凡像孩子一样莎莎环抱着,泪流成河。
一个月的化疗甚是痛苦,虽然她不说,但是嘴唇上的牙印早已深入刀割。一天,莎莎给了男孩一张清单,希望用剩下的日子完成它。“走,咱们回家。”莎莎高兴地忘记了身上插的输液管了,叫来护士,办理了出院手续,一起回到久别重逢的家,属于俩人的家。夜晚等莎莎睡了,夏凡喝了好多酒,手里拿着那份清单,眼泪禁不住落下。那一夜好长,好冷,仿佛过了一整个冬天。
最后一站他们来到了新西兰,听说这里的热气球最是浪漫好看。莎莎坐在轮椅上看着天上升起的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热气球,甚是欢喜。夏凡过去找到他们预定得气球,向远处的莎莎挥手,疲倦的身心一下子充满了力量。等待了一小时的准备工作,操作人员仔细检查了设备,拍了拍夏凡的肩膀,说“good luck!guy”夏凡把莎莎抱进热气球里面特意安置的座位,解开绳索,缓缓离开了地面。女孩高兴地扯着夏凡的胳膊,指着让她欣喜的地方,全然忘记下一秒可能是另一世界的别离。
等再来到那片海的时候,浪花依旧,而那一顶红色太阳帽,白纱裙子的姑娘已是不见,只留下一排脚印在落日的晖光中延伸,远没有终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