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 第六十九章 请假
殊途同归（69）
第二天，当韩湘云出现在课堂上时，他满脸的阴云盖不过脸颊上的淤青。学生顿时喧哗起来，有几个调皮男生甚至对他指指点点，轻声窃笑起来。
啪地一声，韩湘云将课本重重往讲台上一摔，疾声厉色地说：“你们几个，笑什么笑，给我滚出去！”
见一向温和的老师发那么大的脾气，学生们都惊诧不已，那几个刚才窃笑的男生愣了一下，撞上韩湘云冰冷似剑的眼神，又立马心虚地将头低下，静静坐着，仿若对峙。
空气在此刻凝结。
“出去，听到没有！”韩湘云的语气不容置疑。
迟疑了片刻，那几个男生纵使万千不情愿，只好拿起书，讪讪起身，在走出教室门的时候还不忘嘴里嘟囔几句。
韩湘云扫视了全班，那冰刀一样的眼神让学生们如芒刺在身，都纷纷低下了头，心中嘀咕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韩老师如此反常。
整堂课在沉闷的空气中似乎有一个世纪之漫长。
下课铃仿佛是救赎的福音，学生们如临大赦，纷纷跑出这令人窒息的教室。
韩湘云拿起书本，走出教室，脸上仍阴云密布。这几天来，他心中如压重石。他一直将自己对叶婉秋的感情深埋心中，一直以一个守护者的角色默默关注着她。渐渐地，这种守护成了他感情的寄托，他在这样的静默中，将自己的爱承放在一个安全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他让自己的爱情和友情都行走在一个相对和谐的轨道上，而自己，可以以一个近似于旁观者的角色，让这份隐秘的爱滋养着自己。纵使有求而不得之苦，可是他已经习惯了，为了友情，他甘愿退让和付出，甚至，他因此找到了自己爱的意义。
可是，由于尹怀生的背叛，这一切的和平都被打破了。当流言传到自己耳里的时候，韩湘云被暴怒击中了。他甚至都没有十分怀疑流言的真实性，似乎很早以前，他就有了这样的预感。他们三人之间，这种看似和平的关系，终有一天会被打破的。
韩湘云感到一种巨大地被欺骗和被辜负感。他隐忍了这么多年的爱和呵护，就这样被所谓的“背叛”而生生撕裂！尤其是想到叶婉秋发现那不堪的事实以后的伤心欲绝，韩湘云更是感到心在滴血。对尹怀生的怒火如排山倒海一般压过了他，淹没了他们多年以来的友情。
于是，韩湘云无可抑制地找到尹怀生，看到尹怀生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韩湘云便明白了一切。当尹怀生躺在沅水河堤上痛到昏迷的时候，韩湘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知道，他们俩的友谊，在此时，已经画上了句号。再也回不到过去，就如同他们俩的命运注定要缠绕在一起一样。
此时，韩湘云的心被一个强有力的声音拉扯着：“婉秋怎样了？我要去找她！”一想到叶婉秋此时孤立无助的样子，韩湘云便焦灼不安。被这股焦灼驱使着，他脚步不停地走向校长办公室。
还未走到行政楼，他竟差点与校长撞个满怀——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竟忘了看路。“韩湘云，你跟我来一下！”顾本安一脸严肃。
还未坐定，顾校长便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对韩湘云说：“听说你跟人打架了？”
韩湘云吃惊地抬起头，他惊诧于消息竟传得如此之快。不过他转念想起在这个消息闭塞的小城，人们最善于生产的就是流言的时候，他心里叹了口气，低下头。
他脸上的淤青逃不过顾本安锐利的眼睛。他冷笑了一声：“身为人民教师，竟然跟人打架，你这是为人师表吗？简直是有辱校风！”
韩湘云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顾校长，打架当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背负着育人之名的教师。我对给学校造成的名誉的损害感到抱歉。如果您要对我有任何惩罚，我都能接受。可是，顾校长，教师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个人恩怨。不是极端特殊的情况，我是不会这样做的。希望您能理解我。”
“什么极端情况？什么个人恩怨？遇到天大的事情，都不能意气用事！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政府公务员！如果人家跟你较真的话，你不光公职不保，搞不好要判刑！”顾本安指着韩湘云的鼻子骂道。
韩湘云面无表情：“顾校长，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您要处分我的话，就尽管处分吧！”
“可是，我现在迫切地要请一个星期假，希望您能批准！”韩湘云恳切地看着顾本安。
“你请假，还好意思说请假？这个假，我不批！”顾本安见韩湘云不动声色的样子，更是生气。
“不管您批不批，这个假，我还是得请。”韩湘云语气坚定。
顾本安气极，指着韩湘云说不出话来。
韩湘云拂袖而去，留下一脸惊愕和恼怒的顾本安。
回到宿舍以后，韩湘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匆匆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身后的学校，如一只匍匐的兽，露出白森森的巨齿，对他阴冷地笑着。他知道自己可能将面临什么，可是现在，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世间的一切，都无法阻止他去见她。只有她的安好，才能抚慰他灼烧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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