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殊途同归 (第四章 女神)
尹怀生在湘南大学中文系也开始了他的新生活。他在文学系如鱼得水,文学理论和写作对于他来说驾轻就熟。他父亲就很喜欢读书,家里藏书颇多,幼小的他已经在高高的书架上取下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这些书,半蒙半猜地读。一读就是一下午。书是他最好的玩具,读书的时候他脑海里总是浮现着一个瑰丽的世界,那里有比现实世界丰富有趣的人物和情节,他与书中的人对话,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物的时候似乎自己也变成了他们,与他们一起欢喜,一起忧愁。长大一点开始自己逛书店买书,大部分零用钱都用在了买书上。他受到初中语文老师的启发,开始对西方文学感兴趣。晚自习回来后他独自在台灯下,读完了厚厚的《复活》,《安娜卡列琳娜》等名著。
他最喜欢的书是《约翰克里斯朵夫》和《红与黑》。他在这两本书的主人公身上找到了与自己的共同点,都热爱艺术,心中充满浪漫主义情怀。他一部分期盼能够遇到书中女主人公葛拉齐亚这样的女子,一道清澈的阳光一样的女子,能够懂他的灵魂。他的另一部分,又期待能邂逅瑞那夫人那样的女人,能够像母亲一样包容他,爱护他。失去母亲以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对母亲的思念中,唯有书是他最好的陪伴。母亲在的时候,就经常取笑他们父子,说尹怀生是一个大书虫脱的壳,跟他老爹一模一样。尹父对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爱好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担忧——怕他太沉迷于书籍,而缺少面对现实社会的精明。
尹怀生没多久就成了班级的焦点。他深得老师的青睐。不管是写书评,还是写文学作品,他都有超过大一新生的功力,习作常常让那些白发教授们深感后生可畏。老师们把他的习作推荐到校报,他迅速成为了校园的文化名人,尹怀生这三个字常常出现在封面上。他向杂志投稿,篇篇被接收,慢慢开始有了些稿费收入,除了支持他平日开销,还能有些结余。
除此之外,他还遇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人。他的西方文学赏读的老师是一位刚研究生毕业不久的美女,还记得她第一次走进课堂时,着一身紫色裙子,手上一枚蝴蝶戒指,头发轻轻挽着,秀发上一个藕荷色的水晶发夹与身上穿着浑然一体。她五官清秀,身材匀称,浑身散发着东方女人的风韵。很多男生都看呆了,尤其是尹怀生的上铺室友山西来的男生——何修年。他那一节课都没合嘴,下课了还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同学们都走完了他还在回味不已。尹怀生也是心动的,他仿佛看到了现实中的葛拉齐亚。但是,她毕竟是老师,尹怀生对她更多的是敬重。
何修年从那堂课后,便开始进入无休止的花痴状态。他毫不掩饰对老师的喜欢,在寝室里聊的最多的也是倪老师。尹怀生打趣说他就差挂张倪老师的画像在他床头,每天早上拜拜了。何修年竟深表赞同,他叹口气,可惜就是没机会要到她的照片啊。尹怀生竟自告奋勇说,“我可以要到她的照片,你信不信?”
第二天,尹怀生请老师吃饭,倪老师一直欣赏尹怀生,欣然前往。他们天南海北谈了很多,聊到西方文学竟品味如此相似,他们有种知遇之感,倪老师对这个散发艺术气质的男生更生出爱才之心。最后,尹怀生毫不避讳地对老师说:“老师可否赏我一张照片留念?”倪老师一口答应。
尹怀生轻而易举地把照片带给了何修年。他对尹怀生佩服地五体投地,立即把照片挂在了床头。尹怀生又开玩笑:“你最好在照片上方再贴个纸条,上书‘女神’二字。”
当天晚上,睡在下铺的尹怀生感到床在微微颤动,床板嘎吱响,最后,在静悄悄的夜里,他听到一声满足的叹息声。他不知道给何修年照片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那天晚上,他也梦到了他的女神,葛拉齐亚,她向尹怀生回眸一笑,那一霎那又那么像倪老师。那夜,他梦遗了。
何修年忍不住对老师的喜爱,一直像膏药一样,黏着老师。下课问老师一大串问题,只为了多闻闻老师身上的芬芳。他竟然为了知道老师用什么香水,跑到商店去闻各种牌子的香水。尹怀生提醒他把握度,别太沉迷了,毕竟她是老师。何修年充耳不闻,竟开始试图为老师写信,就是一直觉得自己文笔不够好,写了一遍又一遍。
还没等到何修年把这封写给女神的信发出去的时候,他有一天回到寝室,像失了魂一样,一言不发躺在床上,第二天上课也不去。尹怀生问他,许久他愤愤地说:“女人都是贱货!”尹怀生心知他一定是受了女神的打击,便听他道来。何修云憋红了脸,良久才说明了原委。原来他痴狂到开始跟踪倪老师,竟知道了她在学校的住所。于是,有一天他偷偷来到老师住所的门口。他心像打鼓一般砰砰直跳。他怕老师突然推开门来,他像做贼一样把脸贴在门上,侧耳倾听。他脸色开始发白,没错,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老师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接着,是急促的呼吸声,老师的娇喘声。他们在做那件事情。何修年偷偷在情色小说里看到的情节被他听见了,女主人公是他的暗恋对象——倪老师。他又羞又气,心中闷热无比,又被那声音弄得燥热无比。血气方刚的他也开始冲动起来,某个地方胀得难受。他有种踢门的冲动,但他还是遏制住了,终于,他回过神来,他开始感到羞愧。他迈着铅一样沉重的双腿回到了寝室,大脑一片空白。
尹怀生听之,即感到何修年的行为荒谬,心中竟也有些失落,倪老师,不知何时也悄悄进入了他的内心,他其实已经把倪老师奉为心中的女神,突然,女神从神坛跌落,他感到空落落的。两个少年的女神梦就此破灭了,他们应该意识到人间的女神也是食烟火的,真正让他们失落的是,那么美好的她那么轻易就进入了别人的怀抱,她应该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啊。
何修年虽然比较幼稚,但也挺直爽。尹怀生经常和他互相打趣,为三点一线的大学生活解解乏。尹怀生靠写作慢慢有了名气,女生们写给他的信慢慢多起来。尹怀生干脆都给了何修年,让他品读,顺便学点写情书的技巧。何修年羡慕同时,也分外不解。他忍不住开尹怀生玩笑,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也不心动,难道性取向有问题?何修年的质疑也不无道理,他确实是对女生较冷漠。其实尹怀生的心中是有一个女神的影象的,他对倪老师产生过朦胧的爱,但他将爱止乎于敬重。他心里,一直笃定地等待着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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