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儿是李小河的妈。我们家没搬到李婶家后院儿之前,她们家就在这个地方住了有些个年头儿了。
她们家的老房子由于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所以,即便坐在我家的窗户边,一眼就能望见她们家的青瓦房脊。
李婶儿的两眼什么时候都是眯眯着,嘴角向两边翘翘着。不怎么说话,从没见过她对我们这群总摘她种的那几株黄花菜的小孩子发过火
偶尔李婶儿也见过李婶儿在屋里,开着窗户瞅着这几株儿黄花菜愣神儿,就觉得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喜欢听故事的人,永远喜欢。
与年龄无关。
忘忧草,山里野生,跟汶川大地震灾后灾民心理治疗有关……
早上,起来的早,直奔了兴隆街上的早市。
蹲在菜市场里,卖黄花的那位老妇人,嘴里慢慢悠悠念叨着的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的一个小故事,让本来可卖可不卖的我,毫不犹豫地把她小筐里的一小塑料袋的黄花菜给包圆了。
见过,也吃过黄花菜。当然,也听说过忘忧草。
惭愧的是,白活了好几十年,竟然不知道这两个名儿,说的是一种东西。
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明明是一种东西的两个不同的名字,往一起联系。
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就见过黄花菜。
捉蜻蜓的季节,只要一推开院子的大门,前趟房儿老李家的后园子里,那几株盛开的黄花菜的花蕊上,除了嗡嗡作响的蜜蜂,便是扇动着翅膀的蜻蜒。
手欠的小孩子,捉完蜻蜓,还不忘顺手摘几朵又香又艳的黄花儿。
知道那又香又好看的黄花儿能吃,是听前趟儿房李婶说的。
温温柔柔的李婶儿,从来都没听她大声训斥过自己家那两个蔫淘蔫淘的大胖儿子。
对跳过障子,来摘她家园子里黄花儿的小孩子,也总是乐呵呵地说:“摘回家吃可以,但别祸祸就好。”
七十年代,能吃到新鲜的黄花菜炒鸡蛋,并不容易。
一来如果自己家的小园子里不种,国营的菜巿场里,根本见不着黄花菜的影儿。偶尔,见到路边摊上的小贩儿有卖,也是由于价格偏贵,一般人家儿,也舍不得掏钱买。
二来对于家家户户来说,鸡蛋可是稀罕物。逢年过节,把平时舍不得吃,攒下来的鸡蛋,端到饭桌子上,就足够奢侈了。
若是想吃新鲜的黄花菜炒蛋,只能是想想而已。
谁也不知道李婶儿家究竟是什么时候,种的那几株黄花菜。
听街坊邻居私下议论,被李婶儿养得白胖白胖的两个大儿子,跟经常吃黄花菜炒鸡蛋有很大关系。
很难与不怎么会笑的李叔打上照面儿。
一年里,除了秋天,为了冬天保暖,家家户户都在脱煤坯,或临近入冬,各家各户贮存萝卜白菜的时候,才能看见李叔的身影。
据说,在铁路上,做搬运工的李叔,每月的收入,不比工厂里的八级工少。
早出晚归,辛辛苦苦挣得的那几个钱儿,他和李婶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穿,都用在两个儿子身上了。
从比同龄的小孩子,要壮实许多的体格子上,就能看出来,李婶儿的两个大儿子,真的没让李叔的辛苦钱打了水漂。
至于,传说中多吃黄花菜,能让人摆脱焦虑,忘掉忧愁,是不是真的管用,我想试试看。
不管卖黄花菜的那个老妇人,讲的那个故事,是不是真事儿。
我都信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