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喜欢给自己找很多理由去解释自己的懦弱,总是自欺欺人地去相信那些美丽的谎言,总是去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总是去逃避自己犯下的罪行。但事实总是,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坦然面对那些罪恶,给自己心灵予以救赎。
——《追风筝的人》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一杯雾气氤氲的咖啡,一本泛着些微焦黄的书,我听着雨滴在顶楼玻璃阳台上的声音,嘀嗒嘀嗒,开始读这个混杂着喜悦和悲伤的故事。
最后的冬天,最后的风筝
阿富汗孩子在放风筝顺着如今炮火纷飞的阿富汗往前走,那是一个美好得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的世界。它的外壳是中学课本上万恶的君主专制,内芯里是繁华的商业街,飘香的烤肉,漫天的风筝,学校里传来阵阵朗朗的读书声,周末的时候,湖边布满了前来宿营野餐的家庭。
普什图少年阿米尔在这样的时代尾声中出生,并悠然地度过了18年衣食无忧的生活。和他伴生的那个孩子名叫哈桑,是个哈扎拉少年,家中仆人阿里唯一的儿子。
在年少的时光中,阳光总是热烈的,绿叶优雅地舒展着身体,蔷薇花开遍房子后面的矮墙,在阿米尔所有的回忆中,哈桑占据着非常重要的戏份。这个长着兔唇的哈扎拉男孩,从出生起就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从来只会微笑着迎接所有的幸运与不幸。
他自会说话后发出的第一个字眼就是阿米尔。阿米尔几乎是他生命的全部。他用全部的热忱与信任来填充他对阿米尔的忠诚与友情,渴望跨过种族与身份那条泾渭分明的界限,得到关于平等与救赎的回应。
没有平等。
哈桑用仅剩的尊严守护了那只代表胜利的风筝,他曾在阿米尔遭遇欺侮的时候挺身而出,用最热烈的赞誉鼓励他的写作之路,而阿米尔选择了对遭受侮辱的哈桑袖手旁观。
歉疚和悔恨就像是毒蛇一样,沉默成为了他和哈桑之间最后剩下的东西。他选择了逃避,将哈桑和阿里赶出了家门,然后终其一生都没有再见到那张笑脸。
那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
个人的命运总是和时代的悲剧相连结。
战争打破了喀布尔最后的平静,俄国人的坦克开进曾经飘着烤肉香味的街道,现在天空中再也没有飘舞的风筝了。在颠沛流离中跟随父亲离开故国,阿米尔在千里之外的大洋彼岸埋葬了往事,也埋葬了过去的自己。
这期间,不同的组织和派系政权在阿富汗更替流转,俄国人、美国人、普什图人、哈扎拉人、君主派、总统派,还有塔利班。而民众的日常生活是不断地学习如何穿墙凿壁,在家里挖出洞来,以便能避开危险的街道,可以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墙洞,在附近得以进行稍微安全一些的活动。
一个阿富汗女童在废墟中哭泣“如果你从沙里诺区走到卡德帕湾区去买地毯,就算你能通过所有的关卡,也得冒着被狙击手枪杀或者被火箭炸飞的危险,事情就是这样。实际上,你从一个城区到另外的城区去,都需要通行证。所以人们留在家里,祈祷下一枚火箭别击中他们的房子。”
然后有一天,一个来自巴基斯坦的电话告诉他,在那个交织着希望与毁灭,回忆与不堪的地方,那个如今地狱般的喀布尔,那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
挣扎再三,阿米尔还是坐上了那班飞往巴基斯坦的飞机,去迎接他最后的救赎。
为你,千千万万遍。多年前,那个哈扎拉男孩立下这样庄重的誓言,用他的一生来实践最初的愿望。而现在,当阿米尔牵着索拉博,已然死去的哈桑的唯一的儿子,的小手离开那个千疮百孔的故国,在美利坚的陆地上放起那只蔚蓝的风筝,这是往事终结的象征,也是另一个美好的开始。尽管代价是破裂的脾脏,七根断裂的肋骨和被刺破的肺,还有从人中裂为两半的上唇。
“我俯视索拉博,他嘴角的一边微微翘起。微笑。斜斜的。几乎看不见。但就在那儿。”
“它只是一个微笑,没有别的了。它没有让任何事情恢复正常。只是一个微笑,一件小小的事情,像是树林中的一片叶子,在惊鸟的飞起中晃动着。但我会迎接它,张开双臂。因为每逢春天到来,它总是每次融化一片雪花,而也许我刚刚看到的,正是第一片雪花的融化。”
阿富汗不再只是托拉博拉的洞穴、罂粟田和本拉登
完成个人心灵的救赎需要来自内心的巨大勇气,而要实现一个国家的救赎,大概需要来自全世界的愿力了吧。
作者卡勒德胡赛尼在那个有着蔷薇花和樱桃树的喀布尔出生,父亲是外交官,母亲是女子中学的教师。他的童年是阿富汗政权维稳的末期,在战乱即将全面爆发的时候举家移民,之后再也没有回过故国。但是他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国家。
作者卡勒德胡赛尼在喀布尔看儿童放风筝1999年的春天,当他看到一则新闻说塔利班在阿富汗禁止人们放风筝了,他想到了童年时代的自己,想到了那个曾经漫天飘舞着风筝和欢笑的喀布尔,然后就写下了这个怀旧的故事。
卡勒德胡赛尼眼中的故国,大概是定格在那个明媚冬日的风筝大会上。那只随风飘舞的风筝,是自由、和平和温暖的代名词。
“每年冬天,喀布尔的各个城区都会举办风筝比赛。如果你是生活在喀布尔的孩子,那么比赛那天,无疑是这个寒冷季节最令人振奋的时候。”
“斗风筝比赛是阿富汗古老的冬日风俗。比赛一大清早就开始,直到仅剩一只胜出的风筝在空中翱翔才告结束。”
而在那个时候,哈扎拉男孩哈桑可以和普什图男孩阿米尔一起放风筝,追风筝。他们肆意地在街道上奔跑、追逐,没有炮弹,没有狙击枪,没有分离,也没有伤害。
这种生活,一去不复返。
不管是曾经的世外桃源,还是如今的恐怖地狱,都打破了人们对于阿富汗的刻板印象。至少对我来说,阿富汗不再只是本拉登、罂粟田和无尽的恐怖。那里也会有明朗的夏日、微风浮动的杨柳花,也会有孩子们的笑脸,会有和平从容的曾经。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们,愿世间不再有无谓的战争,愿和平的风筝能在蓝天下自由地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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